大臣们有的语重心长,有的给崔衍昭指楼阶所在,心里俱是无比感动。
他们对着陛下的冷脸对了整整三年,今天终于看到陛下动容。
陛下还是那麽爱皇後,爱到失去理智。
崔衍昭:“……”
崔衍昭不想再理会这些想太多的大臣,面无表情地走向楼阶。
天子动身,大臣们也无暇再感动了,纷纷跟在後面。
其中张思走得相对缓慢。
他在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陛下急于迎接皇後,竟失去理智,险些不顾一切从城墙跳下。
这是可以记录的吗?
吃一堑长一智的张思如今在着史上格外谨慎。
崔衍昭并不关心此刻百般纠结的着作郎。
他已走下城楼,来到王适安马前。
离得近了,看得更加清楚。
三年未见,王适安肤色深了些,英俊眉眼中多了风沙的粗砺气息,周身肃杀气质更浓。
江南妩媚,刀光剑影向来藏在重重帷幕之後,鲜少直白示于人前。从王适安离开,崔衍昭许久没感受过这强烈的迎面而来的肃杀气质,此时被激得下意识生出危机感。
但转念一想,他对皇位也没有眷恋,禅位诏他早已写好并随身携带,随时都可以拿出来。
王适安也早承诺过会把太後当自己母亲。
至于其他的,他会周旋。
崔衍昭放下心,抓住王适安伸来的手,翻身上马。
两侧景色匆匆而过。
……
回到了宫苑之中。
终究是三年没见,只通过书信传音。
表现得太亲近,王适安可能不适应;表现得太疏离,以後或许就只能继续疏离下去。
崔衍昭权衡了一下,以一种很平淡很不经意很家常的语气对王适安道:“析儿已经会背诗了,皇後现在可要见他?”
遇事不决擡崔析,崔析可是王适安亲生的,把崔析拉出来肯定不会错。
问出口後,他维持着自然的神态,暗暗地期待王适安答应。
这些年他可是很用心地在养崔析。
王适安看到他的带娃成果後一定会很满意。
虽然王适安还没说话,但崔衍昭已经做好了被夸奖的准备。
在崔衍昭的期待中,王适安伸手,随意地勾住自发冠垂落在崔衍昭颊边的白琉珠串。
他打量崔衍昭淡然的神情,似笑非笑,“阿昭与我生分了?”
崔衍昭觉得自己没有。
他可是全力克制才没在衆目睽睽下抓着王适安大倒苦水,倾诉做留守皇帝的痛苦。
应该是他刚才语气过于平淡,没能很好抒情。
崔衍昭反思中,王适安突然地倾身,紧紧将他按在怀里。
用劲很大,强烈的实感让崔衍昭无法继续思考。
王适安每个字都说得真挚:“阿昭,这三年又五月,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