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伯离开後,许景昭走到床边,望着宴微尘苍白的侧脸,心情沉重。
宴微尘闭着眼睛,面色微白,瞧起来有几分脆弱,许景昭从未见过师尊如此模样。
他心里有些愧疚,“师尊,对不起。”
“其实我一开始很不喜欢仙执殿,因为仙执殿又冷,人又凶,还传言师尊暴虐嗜血,所以我很害怕。”
“我自小在春隐门长大,没有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今日的我,所以,我来仙执殿……就是为了裴玄墨而来,让他签下婚书,因为我二人命格相合,只有这样才能破了裴玄墨早夭的诅咒。”
许景垂着眼帘,喃喃自语,反正此刻师尊也听不见。
“一开始我只想走,想签了婚书马上离开,因为我在这里格格不入。”
“但是後来我发现,好像又还不错,不太白常常保护我,师尊待我宽厚,萧师兄也常关照我……我其实从未想过能成为师尊的弟子,成为师尊弟子那一天,是我最欢喜的一日。”
“只是可惜了……”许景昭叹了口气,盯着师尊的侧脸,“要让师尊失望了。”
这时,他腰间令牌亮起,该去药圃为师尊拿药了。
他站起身,转身离开。
仙执殿内又陷入寂静,宴微尘眉峰紧蹙,梦里的他又重回帝王境,换上了那身喜服,牵着许景昭的手一步步迈上玉阶。
三拜天地,送入洞房。
只不过在他掀起盖头的那一刻,一切崩塌,
满天碎片纷飞,他看到了春隐门夫妇,他瞧不清面孔,只听到了声音。
那声音带着浅笑,温和如清风拂面。
“怎能无名无姓呢?你生辰小满,不如叫小满吧?”
“微尘?微尘这两个字也不错,名起微末,必能长命富贵?”
赐他于名字,拉他出寒潭。
画面散去,最後留了一句十分不解的质问,“为何夺我儿生路?”
穿着婚服的宴微尘停留在原地,无力的看着穿着婚服的许景昭渐行渐远。
声音随境破裂,“师尊,对不起。”
……
许景昭心事重重的来到药圃,匆忙打过招呼後端着药蛊就走。
苦涩药香在空气中幽幽弥漫,他穿过玉兰林,只想尽快回到玉兰苑。
却不想被人叫住,“许师弟?”
许景昭拧眉,擡眸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庄少白。
“庄师兄?”
庄少白歪了歪脑袋,看着许景昭手里端着的东西,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许师弟,你生病了吗?”
许景昭不想跟他纠缠,“对。”
“哦?”庄少白又走近了一步,面色三分狐疑五分关切,“许师弟是何处不适?”
说着,他就要去看那药蛊。
许景昭後退一步,勉强笑道:“庄师兄,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庄少白目光定定的看了许景昭两眼,目光有些沉。
其实他不愿意对付许景昭的,但是……谁让许景昭占了本该属于他的春隐门养子的位置,然後又要来抢裴玄墨呢?
作为邪祟混血,庄少白情感稀薄,因而对年少执念格外偏执,他对裴玄墨并非情爱,而是把他视为自己的东西。
许景昭要是来抢,那也不能怪他心狠手辣。
庄少白歪了歪脑袋,露出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更何况,他对许景昭已经很是宽容了,你看……自己现在都不杀他了,而是……
许景昭见庄少白久久不语,他心里担忧着师尊,微一颔首便越过他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