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墨扶住母亲,惶惑不解,“娘?这到底……”
裴乘渊缓过神来,面色未变,“殿主前来,还未恭迎。”
“来人,先把这疯癫的人拉下去,然後请殿主尊坐。”
宴微尘落在他身上,目光沉静,“敢问这燕归堂可有邪祟?”
裴乘渊与钟岚衣的身体瞬间僵硬。
“否则,为何里里外外,皆布设了隔绝气息的避息阵法?”
裴玄墨一脸茫然,看看父母,又看看宴微尘,“邪祟?避息阵法?什麽……什麽意思?”
裴乘渊面色沉了下来,他看着宴微尘,忽然出手将许景昭扯了过去,他修为比许景昭高了两重,如此近的距离,他根本躲不开。
就在许景昭快要落入裴乘渊手中时,他袖口的不太白飞弹出去,直接将裴乘渊撞後了两步。
裴玄墨目瞪口呆,“爹?!你做什麽!”
他还欲上前,钟岚衣却死死抓住他的手臂,语速极快地在他耳边低语,“墨儿,记住!秘库之门,需以令牌和昭儿的鲜血为引!”
她擡眸看向许景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愧疚,但旋即被决绝取代,她运足灵力,猛地将许景昭与裴玄墨向後一推!
“走!”
许景昭眼眸盯着钟岚衣,知道是一回事,但被亲自如此对待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心里最後那点温情消散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了他们冷酷决然的眉眼。
“咔嚓——”
地面应声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将两人吞没
两人下坠了许久,才落到实处,地下是另一个世界,前面是一扇石门,严丝合缝,没有任何间隙。
裴玄墨摔得七荤八素,愣神片刻後,猛地爬起,发疯般拍打着四周冰冷潮湿的石壁,想要寻路返回。
“不!放我出去!一定有误会!我要上去问清楚!”
裴玄墨状若疯魔,宴微尘怀疑他父母是邪祟?这怎麽可能?
可尽管他使尽了力气,却攀爬不上去,唯一的出口只能在门口。
他担忧,他抓狂,可是无济于事。
裴玄墨抓着自己的头发,“怎麽会这样?”
他跌跌撞撞地扑到许景昭面前,抓住他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昭昭!不是这样的!对不对?他们是胡说的!他们一定是弄错了!”
可说着说着,他自己先失去了力气,缓缓松开手,眼神空洞地望向虚无,声音沙哑。
“不……他们确实做了错事……”
“昭昭,你……你还不知道,其实我拿了你的东西,我身体里是你的灵根。”
他哽咽着,巨大的愧疚几乎要将他淹没,“我刚发现时……觉得自己无耻又卑劣……那些赞誉丶那些荣光,本都该属于你……我原本想着,等成亲之後,就找个机会……把它还给你……”
他仰头看去,却只看到一片漆黑,就像是他此刻的心情。
他身上露出来的喜袍一角,像是流动着的血。
今日本该是他最开心的日子,可如今只馀狼藉。
他眼神空寂,“昭昭,我爹娘会死吗?”
许景昭瞧着裴玄墨的模样,站在原地没动。
会吗?宴微尘只要有怀疑,就绝不会放过一个。
许景昭站在暗色里,瞧着裴玄墨六神无主的模样,面无表情,“沾染邪祟的人都会死的。”
就算是宴微尘不动手,他们基本上也仙途无缘。
裴玄墨恍惚的看过来,眼神却没有焦点,只是反复念叨,“可是……他们是我爹娘啊!”
“他们怎麽会呢?这一定是假的。”
“我要出去!”
裴玄墨着急的拍打着周围石壁,手心里见了血他却浑然不觉,他的声音四面回荡,但却没有出路。
许景昭瞧着他的动作,垂下眼睫。
裴玄墨开始一拳一拳的去捶打石壁,石块上沾染了血迹,他猩红着眼睛,被泪模糊了视线,他发现无济于事。
许景昭平静的声音响起,“没用的,我们只有从门进去。”
裴玄墨身子一僵,望了过来,“昭昭……你…你怎麽这麽平静?”
他苍白着脸,“你早就知道了?”
许景昭既不愤怒,也不难过,好像没有丝毫表情。
那只有一个解释,许景昭早就知道他们换了灵根,知晓了他们做的事。
许景昭避开了他的视线,落到远处石门上。
先出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