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爹他……他……”
钟婉棠抚摸着许景昭的手微微一顿,强作镇定地安慰,“你阿爹很厉害,不会有事的。”
她声音很轻,被风一吹就散了,那双眼睛望向远处,压抑着怒火。
但她并未在许景昭面前表露出来。
她摸了摸许景昭的脑袋,转过头去看面色空白的庄少白,握着他冰冷的手。
庄少白茫然擡头。
钟婉棠拭去他脸上雨水,“小白,你还小,不关你的事……”
庄少白眼眶一热,想要掉眼泪,他咬着牙,低下了头,有些不敢看钟婉棠的眼睛。
谁让他身体里留了一半肮脏的血。
钟婉棠声音很轻,“天快亮了……”
“你们躲起来,一直躲到天亮,谁叫都不要出来。”
她站起身,执剑而立,身姿挺拔如松,回头深深看了许景昭一眼,转身决然而去。
许景昭扑上前:“阿娘,你要去哪里?”
钟婉棠回头看他,目光温柔而坚定:“阿娘去去就回,你们躲好。”
她用灵力结了结界,提着剑转身向着回处走去。
许景昭拼命拍打着结界,任凭他如何哭喊,钟婉棠始终没有回头。
他哭哑了嗓子,庄少白默默的站在他旁边。
天色从暗到明,可迟迟等不到天亮,灰白的天光蒙着一层阴翳,压抑得令人窒息。
啪嗒啪嗒,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许景昭跟庄少白屏住了呼吸,两人向外看去,只瞧见了站在路边那道朦胧的血影,是裴听河。
他伤的也重,那张向来隐忍的脸上带了几分狰狞,他扭过头来,直直地看向两人,“找到了。”
许景昭捂住嘴巴,裴听河出现在这里,那他爹娘呢?
一瞬间,恨意压倒了恐惧。
当裴听河劈开结界走上前来的时候,他率先出手,视死如归。
裴听河一脚将他踹开,他脸颊上身上都是细密的伤口,全盛状态下的他,却敌不过重伤的裴乘渊。
庄少白挡在许景昭身前,他张开手,死死护着许景昭。
他发过誓的,想要许景昭的命,要先在他的尸体上跨过去。
接二连三的阻挠,裴听河怒意达到顶峰,他高举长剑,狠狠地向着庄少白劈去。
庄少白吓得白了脸,但脚步死死不动。
千钧一发之际,许景昭猛地将他拉开,两人身形调转,身上运起灵力。
裴听河瞧见是许景昭,眼中一惊,手中剑势一偏,长剑劈开薄弱的灵力护盾,重重劈在许景昭的肩膀上,从肩膀划过锁骨,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庄少白站在许景昭身後,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他慌忙按住他流血的伤口。
“你……你怎麽样?”
许景昭痛得额角青筋暴起,却仍死死瞪着裴听河,眼中燃烧着刻骨的恨意。
裴听河被他目光惊住,反应过来後有些恼羞成怒。
他想要动手,却被空气中丝丝缕缕的灵力缠住了手腕,他怒道:“钟婉棠!”
钟婉棠人不在,倒是给她儿子留了不少後手。
庄少白跟许景昭趁机逃走,可身後的人总是能找到他们,如同附骨之蛆,逃不开甩不掉。
两人躲在一个小巷子里,许景昭的脸因为失血过多唇瓣都没了颜色。
庄少白摸了摸许景昭发热的脸颊,眼眸决绝,声音坚定,“我去引开他,你等我回来。”
许景昭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痛得浑身发抖,“不行,你不能去。”
庄少白沉默片刻,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一字一句道:“只要我活着,一定会回来找你。”
“活下去,我的小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