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在掩饰,只能借口说自己是不祥之人,却没想,昭昭一家早早就知道他是乌玄惊的孩子。
他心里升起巨大的惶恐。
许景昭恰巧也擡眸看他,“所以,那些追着我不放的邪祟,是你指使的。”
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陈述,他始终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捅破这层窗户纸。
庄少白张了张嘴,却无从反驳。
“不……昭昭,我那时——我不知道……”
“我从没想要你的命……”
庄少白拼命地解释,可做过的事就像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
许景昭擡眸,“所以,在帝王境里装作裴玄墨,把我推入皇宫的也是你。”
庄少白眼皮上有一颗小痣,很好认。
“不过小满却没有要我的命,倒是让你失望了…”
一连串的事情被许景昭摆到明面上来,庄少白心里早就破碎得不成样子,声音都透着虚弱:“那位帝王当然不会伤你,他——”
庄少白住了嘴,他不想提丁点关于宴微尘的事。
他松了手,退後了两步,身子站在床榻前,将自己埋在灯光照不进的阴影里。
“都是我的错……”
他罪孽深重,万死难赎。
许景昭立在光亮里,烛火在他眼眸里跳动。
他既然能说出口,就意味着他早已释然,他早就不在乎庄少白曾经做过什麽?曾经的曾经又做过什麽,他跟庄少白之间,没有联系最好。
他垂眸看着对方,眼中波澜不惊。
“不过倒要谢谢你,要不是你丢进药蛊的那颗不醒梦,我还认不清自己的心意。”
“我才知我喜欢宴微尘。”
庄少白猛然擡头,撞进许景昭的眼睛里。
他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郁气,从丹田到心口,最後喉间都满是血腥味,他硬生生压制下去,脸上的表情不哭不笑。
世界上怎麽会有他这般蠢笨的人。
亲手一步步将自己最在乎的人推向别人怀中。
那颗不醒梦,许景昭跟宴微尘待的那些时日,旁若无人的亲昵,还有许景昭身上的吻痕跟气息。
很刺眼!!
他就是个蠢货,亲手将人拱手相让!
庄少白觉得自己好像要被撕裂,一半盛满了愧疚跟痛苦,另一半则是暴虐跟戾气。
他犯了那麽多不可饶恕的错,昭昭永远不会原谅他了。
可是宴微尘他凭什麽?
宴微尘可以,他凭什麽不可以?要是没有发生当年的荒唐事,他跟昭昭就会从小一起长大,本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庄少白身子颤抖,接连冲击下来,他有些压抑不住自己的秉性,他擡起头,脸色难看到极点。
“昭昭,宴微尘不适合你。”
“我们才应该在一起,你忘了吗?我们自小便承诺过的。”
许景昭盯着庄少白的眼睛,眼神里古井无波,“我记得。”
庄少白眼底刚燃起一丝希冀,却听对方继续道:“可是不重要了。”
庄少白表情凝固住,不重要,怎麽能不重要了呢?
他擡起眸子,掌心握住许景昭的肩膀,有些失控,“怎麽就不重要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