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宁夹着课本走下大学教学楼的台阶时,正午的阳光刺得他眯起了眼。
食堂方向飘来熟悉的油烟的熟悉气味,混杂着校园里新割草皮的青涩气息。
他习惯性地低头拿起手机,翻看了下上课时QQ群友们的屌图,低低笑了一下。
可当他抬起头时,脚步却猛地钉在了原地。
校门外,四辆漆黑的加长轿车像沉默的巨兽,尾相接占据了整条辅道。
锃亮的车漆在阳光下流淌着华贵的金属光泽,车头立着的女神标志刺得人眼睛疼。
几个穿着笔挺黑西装、戴着耳麦的壮硕男人像雕塑般立在车旁,墨镜后的视线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试图靠近校门的学生。
原本喧闹的校门口此刻诡异地安静,学生们远远地绕开,窃窃私语汇成一片嗡嗡的低响,目光却都投向那排散着无形压迫感的豪车。
齐宁的心脏毫无预兆地狂跳起来,几乎撞碎他的肋骨。
他不认得车的型号,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知道这车很贵。
一个名字猝不及防地冲上他的喉咙——魏凛。
只有她,才有这样的排场,才会这样……蛮横粗鲁地闯入他的平凡世界。
几年了?
快三年了吧。
从那次愚蠢又伤人的争吵后,他们像两条被强行掰开的铁轨,固执地朝着各自的方向延伸。
他考进了这所普普通通的大学,按部就班地上学、生活;而她呢?
那个名字早已成为时尚和财经版面的常客,“凛冬资本”的创始人,一个……白手起家的传奇。
齐宁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紧了高数课本的边缘,胃里一阵翻搅,刚下课时那点对午饭的期待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近乎窒息的紧张。
她会下来吗?
还是只是路过?
无数个念头在脑中炸开,脚步却像灌了铅,无法后退,也无法前进,只能僵在原地,看着那排冰冷的金属巨兽。
中间那辆车的后座车窗,缓缓降下了一道缝隙。
一只女人的手随意地搭在深色的窗沿上。
那手极美,骨节匀亭,皮肤是精心保养出的冷白,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涂着一种近乎透明的淡粉色珠光甲油,在阳光下流转着细腻的光泽。
硕大的方形切割钻石戒指松松地圈在无名指上(这里指的是魏凛已经心有所属,没有牛!!!详见结尾),折射出锐利而冰冷的光。
仅仅是这只手,就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和昂贵的疏离感。
齐宁的呼吸瞬间屏住了,视线死死地胶着在那只手上,仿佛能穿透深色的车窗膜,看到里面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阳光落在手背上,那冷白的肌肤泛着光,几乎有些晃眼。
车窗继续下降,缓慢而稳定。
先是露出了线条锐利的下颌,接着是高挺的鼻梁。
然后是抿紧的、涂着哑光正红色唇膏的嘴唇,那颜色浓烈得像凝固的血,带着一种侵略性的美。
最后的最后,是那双夺人心魄的眼。
魏凛的目光精准地、毫无偏差地锁定了站在校门内台阶上的齐宁。
那眼神极其复杂,像深不见底的寒潭,表面是冰封的平静,深处却翻涌着难以名状的情绪——审视、探究,还有一丝被强行压抑的、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泛起的涟漪,转瞬即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精致的妆容像一张完美的面具,只有那眼神,锐利得如同手术刀,一寸寸地刮过齐宁的脸庞,仿佛在观察这三年时光在他身上刻下的每一分变化。
他穿着普通的浅蓝色连帽衬衫,洗得白的牛仔裤,头有些长了,软软地搭在额前,还是那副清秀干净的学生模样,只是眉宇间褪去了少年时的跳脱,多了几分沉静,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魏凛的视线在他微微抿紧的唇线上停留了一瞬,那里曾经是她最熟悉的弧度。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校门口的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只剩下阳光灼烤着地面,蒸腾起微弱的暑气。
学生们好奇又畏惧的目光在豪车和僵立的齐宁之间来回逡巡,猜测着这戏剧性一幕的关联。
齐宁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轰鸣声,喉咙干涩得紧。
他想移开视线,想转身就走,像无数次在梦里那样逃离,但那双眼睛却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三年积压的埋怨、思念、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这无声的对视中疯狂地酵、膨胀,几乎要冲破胸膛。
终于,那只搭在车窗上的手收了回去。
下一秒,车门便被车外肃立的保镖无声而精准地拉开。
一只踩着尖细黑色高跟鞋的脚稳稳地踏在了人行道的地砖上。
那鞋跟极高,像一把锋利的锥子,敲击地面出清脆的“嗒”一声,瞬间击碎了周遭所有的低语和凝滞的空气。
魏凛整个人从车厢里探身出来。
她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利落的象牙白色羊绒套裙,裙摆刚过膝盖,勾勒出纤秾合度的腰线和挺直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