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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广东(第1页)

夜广东

快到家了,从宝安区到龙华区,已经能看到地铁四号线和有轨电车的相连站,他现在有一种强烈的,呼之欲出的感觉,他去苦思和剥析这是什麽意思,差不多半分钟,才琢磨出来自己刚刚是想抽烟,自己嘴角边在想的是烟草本香的味道。

然後覃文松开始在心里问自己不抽不行吗?一定要?抽烟这个事情好像只有两种极端,一种是不抽,一种是烟鬼。

刘华年几年前刚知道他开始抽烟的时候,他说他有点诧异,因为在他看来覃文松这个人加上这个职业好像就是不会抽不该抽的,刘华年就问啊:“你怎麽开始抽这个了。”

“不知道啊,可能就是太烦了想起来别人都说借烟消愁,抽了一下发现有那麽点意思?但也可能就是因为?以前看见别人抽觉得诶呀挺帅的,觉得抽烟喝酒就是成年的象征,然後就去学别人。”覃文松说这话的时候眉毛稍微有点挑起来,说到最後两句他语气里又带着点笑了,像很多时候那样笑眯眯地讲话。

因为刘华年不抽烟,他已经把那根没抽几口的绿条玉溪摁到烟灰缸了。他接着说:“其实一点儿都不帅,烟和酒这两种东西最好是都不沾,最好啊,如果实在不行非要要碰,沾一个就行了,真的。”

刘华年觉得他把自己当成他学校里在洗手间偷偷抽电子烟的学生了,说了一大堆还不够,他还要再补一句:“你别抽啊。”

“自己都抽还说我呢,少抽点吧你。”

覃文松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笑的:“那是因为我有毛病。”

回忆没有了,他也真的确定了这回是不抽不行,于是他把车停了,没急着回家,跑了几家小店,要了一盒绿盒的玉溪,一条薄荷糖,扫码付了三十二块五,这是他的习惯,烟和糖一起买,烟很久都是一个牌子,但糖换的多,就是不吃带棍的。

覃老师的原则一是不在学校里抽也不让学生知道他抽,第二不在公共场合抽,他是想抽的时候在家就去阳台坐着,在外边就找个没人的犄角旮旯,抽完了吃颗糖,把糖纸叠成小方块再丢垃圾桶,找不到垃圾桶就揣着糖纸去找垃圾桶。

他回家了,找打火机他都找了十分钟,然後坐在阳台的凳子上,吹安安静静的城市晚风,和周诗荣养的小白菜眼对眼,抽烟到底图个啥,他真的不懂。

第一次抽烟是稍微明了事理的二十一岁,抽的还是粗支的,姿势都不对,往下抽的,烟顺着风往上飘全糊眼睛里。忘记是什麽牌子了,撕开烟盒外面那层塑料膜,打开盖子刺鼻的烟草味就散开来,那次抽烟抽的他直咳,什麽过肺什麽过嘴的都没得选择,顾着咳嗽了,还喝了半杯水。

後来就换对身体伤害小一点的细支了,试了好几种,觉得最喜欢小清新味道淡的绿溪创客,白色的烟盒还画了小车小房子,看久了还让人觉得挺可爱,觉得这个抽的合适了,也就一直没怎麽换,覃文松在抽烟的同时数数字和想事情,然後打开手机看他和陈辉良的聊天记录,数到第五口了,这个烟开始辣了开始呛了,也把他从聊天记录里拉回来了。

他把短短不到三页的聊天记录看了五六遍,十几遍,心里小小地希望陈辉良突然莫名其妙给他发几条消息,看完了又点进去头像看朋友圈,陈辉良发的最新那条朋友圈他都背下来是什麽了。

是他转发了一篇人民日报发的文章:(走进国医大师(35))然後文案写:周岱翰发现用中草药有效果,于是下定决心钻研中医治疗肿瘤的方法。周岱翰说:“传承是中医的生命力,创新能够推动中医发展。背经典丶多临床,对中医有热爱,才能对中医有情怀。”

覃文松把这条朋友圈又读了一遍,熄屏,再打开,直到他自己真的看腻了,退出了朋友圈的界面,顺手给陈辉良点了个置顶。

他快想死陈辉良了,烟到底哪里消愁。

年龄越大越会觉得,年轻的时候增长见识最容易,什麽都没遇见过,就什麽都想尝试,然後这个眼界会随着时间推移进度变的非常缓慢,到一定程度,想要再更进一个阶段,就很难了,这个人生差不多就这个容量了,变不了了。

曾经的日子不管是多麽痛苦的,都会被时间或多或少的抚平,记忆会模糊,情感会变淡,这有点像一堆海沙到一点点吹到没有的过程,所以他总秉持着:一切都会过去的。

覃老师会想起他的高考前的几个月,记不太清了,然後说一句:“现在想起来,好像那个时候真的没有很努力,我现在就觉得,读书比在社会混简单多了,只需要读好眼前的书就行了,其他什麽都不想管。”

曾经他以为陈辉良也是这样的,他对他的感情会在潜移默化中物是人非的,因为什麽都变了,何况人都见不到,本以为感情会像那些回忆一样在时间长河里不知所踪,过去就过去了,但他现在发现不是的,尽管是隔了好多好多年,再见面他还是能和当年自己的感情重合,让他清晰地意识到,过不去,我还是喜欢他,我没忘掉。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能喜欢一个人那麽久,或许真的是网上说的那样,因为你再也不会那样忽略家世和金钱去喜欢一个人了,这个喜欢太纯粹了,什麽都不图,只图他可能也喜欢我。

他这个人的思考方式就像历史学,史学以垂训借鉴为第一要义,致力于寻找王朝兴衰成败之理,他说话前会把说的话过一遍脑,再斟酌,拿不准的事情他会设想,他从这些设想中汲取经验做出反应,来避免事情往更复杂的方向走。

世界上没有那麽多生来情商就高的,没有人第一次做一件事就能做的完美,只是见过的,看过的太多了。

但从来没有经验告诉他,本以为已经不会再喜欢这个人,再见面发现依旧喜欢该怎麽办,很久很久不见,陈辉良还是那个陈辉良,他身上的一些特质还是没有变,这多新鲜呢?有多少人能做到这样呢。

他准备等待,等待下一次不存在的饭局,等待天明。覃文松在阳台坐了有二十分钟了,天更黑了,那条绿支也快烧完了,看到的就是一小点微亮的红,他站起来靠在阳台的杆子边,手往杆子外边伸,夹着烟向下点了两下,烟灰被抖掉一点,那支烟彻彻底底地烧完,他起身进屋把烟灭了,自己和自己说:“唉呀,不想了,睡觉去了。”

早上八点四十多的时候覃文松醒了,洗漱完点了份肠粉等着送到,他做梦了,梦到陈辉良了。

这个梦越想越淡,梦也简单,只是看见陈辉良从教室前门走到讲台,走到他身边的课桌之间的过道。他自己低头看桌子上的课本。

当回忆起整个梦的过程後,这个像一部第一人称视角电影的梦被他深刻地记住了,本来他以为自己最近几年他刻意地不去想不去回忆,在以为真的把陈辉良忘记了,他出现在梦里,来告诉他,你可以不记起这个人,但是身体会想念。

覃文松决定做点什麽,他现在的内心独白就是在说:我不是没想过这个场景会发生,只是当它真的发生时候,我发现我还没准备好。

没准备好怎麽去认识一个几乎要全然陌生的陈辉良,他本以为这次见面说不定是最後一面,就好像他说的那句客套话:下次我请你。其实没有下一次,这句话的性质和“有空请你吃饭”“找个时间聚聚”是一样的。

但是我可以让他有下一次,我可以把这句话变的不客套,他主动去提起这一句“有空请你吃饭。”他就不是一句空话了。

覃文松想,他决定做点什麽,先从互相重新认识开始吧,他们都需要时间再次去了解对方,追求都是从接触开始的,这个追不追求选择的决定权在他自己,他可以把他变成真的,可以实现的。

他想明白了,他不想让这份感情没有结果,要去做,才能没有遗憾,什麽都不做就真的会错过,喜欢一个人就要说出来,被拒绝至少还可以问一句:那可以和你握个手吗?

十八岁没能力去承担的感情,他二十六岁了还会没有能力去追求吗,覃文松认为不见得,他从来都是一个弄明白自己真的想做什麽後就去做的人,就像他真的想抽烟就去抽了,因为喜欢而去追求陈辉良不是为了填补他十八岁的遗憾,是二十六岁的他想做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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