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瓷碗摩擦地面的轻响,像钝刀子磨着耐心。
林晚星屏住呼吸,后背紧紧贴住冰冷的墙壁。
青砖的寒气渗过粗布褂子,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警惕。
她听得清胖仆妇的粗重喘息,每一步都刻意放缓,藏着算计。
瘦仆妇藏在袖口的手,正悄悄摩挲药碗边缘,细微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林姨娘,该喝药了。”胖仆妇裹着假笑推门,寒风卷着尘土扑进来。
风里带着深秋的凉意,扫过林晚星的脸。
林晚星垂着眼,睫毛在苍白脸上投下浅影,指尖却攥紧了粗布床单。
粗糙的布料磨得指腹疼,正好让她保持清醒。
“这药……闻着怎么不对?”她故意慢半拍开口,声音虚弱得像要断气,尾音还带点颤抖。
胖仆妇眼神闪烁,飞快与瘦仆妇对视,强装镇定:“姨娘病糊涂了,这是大夫开的补药,趁热喝才好。”
她往前递药碗,黑褐色药汁晃荡,散出古怪气味。
可林晚星的耳朵里,却飘进瘦仆妇的心声:“快点灌下去,等她没气了好交差!”
那声音像毒蛇吐信,阴冷又恶毒。
林晚星猛地抬眼,涣散的眼神瞬间聚起寒芒。
胖仆妇被看得心头一跳,递药的手顿了顿。
就是这停顿的瞬间,林晚星撑着床沿坐起,手臂如闪电般挥出。
“哗啦——”
碎裂声在房间里炸开。
药汁泼了胖仆妇一身,顺着衣襟往下淌,在灰布围裙上晕开大片污渍。
瓷碗摔在青石板上,碎成几片,锋利的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更惊心的是,青砖上的药汁瞬间冒起白沫,滋滋作响,还散出刺鼻苦味,呛得人喉咙紧。
胖仆妇愣了两秒,低头看着满身药汁,尖声叫道:“你这个贱人!敢摔夫人的药!不想活了?”
她气得满脸通红,伸手就去抓林晚星的头,指甲像爪子般带着狠劲。
可林晚星只是冷冷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片冰寒。
那眼神像寒冬井水,凉得刺骨,让胖仆妇的手顿在半空。
“狗奴才。”林晚星声音不大,却带着慑人威严,“这碗‘补药’里加了什么,你敢说吗?”
胖仆妇的脸瞬间白了,从脸颊到脖子失去血色,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她怎么会知道?这事只有夫人和管事清楚!
瘦仆妇急忙上前打圆场,堆着假笑:“姨娘息怒,是下人笨手笨脚,我们再煎一碗来。”
“再煎一碗?”林晚星冷笑,目光扫过两人像看跳梁小丑,“再煎一碗让我喝死,省得碍眼?”
“你……你胡说!”瘦仆妇脸色也变了,惊慌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们想不通,前几天还任人拿捏的小妾,怎么变得这么厉害。
林晚星撑着虚弱的身体挪到床边。
每一步都像灌了铅,伤口被牵扯得刺痛,像踩在刀尖上。
可她依旧挺直脊背,像寒风里不肯弯腰的野草,透着不服输的韧劲。
“去,把管事叫来。”她盯着胖仆妇,一字一句道,“就说我要见他,现在就去。”
胖仆妇还想反驳,嘴刚张开就被堵回去。
“若是他不来,这药的事,我就去前厅找少帅评理。”林晚星声音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少帅”两个字一出口,胖仆妇的腿瞬间软了,差点瘫倒在地。
她们不过是嫡母的小喽啰,真惊动了少帅,第一个死的就是她们!
少帅可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哪会管她们的死活!
两人交换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恐惧,没了之前的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