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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树和三角梅(第1页)

木棉树和三角梅

堵在肇庆的葫芦顶隧道一动也不动的时候,覃老师在想从前,其实他已经有点记不清了,那时候他还不是覃老师。

他的青春故事是分不清自己今年几岁,十四岁他就是这样,那时候周诗荣说,过完年你就已经十五了,虚岁就十六了,他时常会觉得眼前的这一帧场景他一定在哪梦见过发生过,或者在脑海里上演过,然後眼前画面接下来的走向和突如其来冒出来的记忆一模一样的时候,他恍惚,开始想所谓的平行世界。

深圳的公办普高比不上最难考的那几个地方,他还是深户,比非深户的录取分数线低不少,只是当初他爸办理证件的时候民族被写错了,办理人员流水线似的把前来办理的证件民族那一栏全默认的汉,就这样,覃景光连带着他的壮族也变成了汉。

青春故事里的好朋友叫刘华年,江西人,离了辣椒马上就死,高中室友,短暂的坐过一段时间的同桌。

在覃文松还没认全全班人名字的时候,他已经和班里的几个走读生聊到了称兄道弟帮忙带早餐的程度,早读没开始之前往肠粉里加辣椒,路过的广东本地同学高声说:“你在干什麽,这和往肠粉里加酸奶有什麽区别!”刘华年不解,说这不是挺好吃的吗,我从小学开始就这麽吃了。

刘华年的自来熟在他这遇到了一个阻挠,他说,你这个姓怎麽念啊?

当时覃文松是这麽回的:和琴同音,西早覃。

刘华年拉着他去食堂吃饭,食堂根本没什麽辣菜,和覃文松说怎麽都没点辣的吃吃,见他点头,说:“你挺能吃辣的啊,你哪里的?噢广西的?那你没有口音诶。”覃文松说:“那肯定不是每个人都有啊,这不是刻板印象吗?”

和他聊天特别省事,因为他是个少有主动找人聊天的,刘华年一般是找别人聊的那个,覃文松当时读华南师大,换在以前他还能和陈辉良见见面,太久不见,他发现自己实在是想念,这想念来势汹汹,像深圳说变就变的天,他从来没有如此急切地想把这份思念分享出来,或者是摊平开来,可是他脑子里过了一遍,居然很少有人让他觉得关系好到能坦白自己的暗恋。

他想了又想,破天荒地主动给刘华年打了个电话,和他坦白了自己那一段几乎贯彻了整个高中的喜欢。

一开始其实是发信息的,但有些事还是得开口说,说出来舒坦一点。

刘华年愣愣的,一句:“这不得把人憋死了,怎麽没把你憋死啊。”说完,又说:“知道你都不爱看班级群,你是不是在华南师范,陈辉良现在也就在广州啊,你不知道吧?在广中医。”

那时候覃文松说完,想了一会,最终还是问他:“你会有点觉得不能接受吗?”

他停了一下,接着说:“我是说,这个感情取向。”

刘华年说不会啊:“你又没有危害社会什麽的。”

暗恋陈良辉不是一蹴而就的,是个循序渐进的计算过程,他需要先验证自己的情感是否是客观存在的,然後他一算再算,一试再试,在证明中强调,经检验,符合题意:我喜欢他。

高中是住宿的,覃文松认识一个班大概需要半个月,稍微熟一点的,是同桌皆室友的刘华年。

第一次把陈辉良这个人名字对上人是开学有一段时间的时候了,在这之前覃文松对他的印象只是课代表,刘华年每次交化学作业都顺便把他的一起交了,导致他一直只是知道班里有这麽个人,不知道他是谁。

他只记得那是上午的一节课,英语课,因为广东有口语英语考试,所以那段时间,每一节英语课都会有一个学生上去念短文,然後提问两个问题,被提问的那个女生说话声音有点小,隔着两三排桌子,他看见陈辉良走下讲台,走到那个女生旁边,说了一句说“不好意思,我没听清,可以再说一遍吗?”

没有什麽很特殊的事情发生,甚至这段回忆已经有点掉色了,记忆里的光都有点灰,他也不知道为什麽,但就是记得非常清楚。

刘华年看见新座位表他和覃文松分开那一刻已经开始伤心了,伤心是真的伤心,和覃文松说离了他可怎麽办,政治我抄谁的啊,覃文松说:“没事,你人缘好。”

他的新同桌正好是陈辉良,还记得好像是七八月的雨季,场地湿滑跑操都被停了几次,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隔壁班已经有传小道消息说台风要来,要停课,住宿生可以回家,走廊上霎时全是这样的对话:真的吗?真的,我们班主任说的。

他们班的班主任拎着一叠请假条进教室,站在讲台上宣布了台风预警,台下欢呼和尖叫是同时迸发的,覃文松没由来的有一种冲动,他不知道该把这种冲动叫作动心还是心动,他只知道如果他没有去做这件事,他以後一定会後悔。

他偏头,和同桌的陈辉良对上了短暂的视线,周边很吵,但他能感受到身边的座位很安静,他原本是想扭头对陈辉良笑一下,想表达一种无奈,但对上他眼睛的时候他什麽都忘了,忘了笑也忘了别人,主要是因为陈辉良看的好认真,好像他很早就在那里看,很早就在等他转过来,在晃神中,他和那些花季雨季小说里描写的主角心跳共振,达成了跨越维度的共情:很希望此刻是永恒。

或许人天生就是理智的,他们不会轻易让感性占据上风,不该感情用事,不该主观臆断,但生理反应忽不得不承认,在人与人一次又一次接触的过程中,人被一点一点的情感摇动,吹摆,最终无可奈何,动了心就是动了心,没有说右边喜欢这个人,左边就是不喜欢了。

高中的刘华年就喜欢看点武侠小说,但後来能挤出来的时间越来越少,课间忙着睡觉晚修忙着写试卷,一本小说他就断断续续地看,有时候能隔了好几个月才看下一本,人都不记得是谁,但就是喜欢看,用了高中整个三年从风云第一刀的李寻欢看到边城浪子的叶开。

然後就是高考,本校就是高考考点,高考的时候,从临时教室走去考场覃文松还在想他们副校长的国旗下讲话内容:考完这科就不要再想,也不要和其他人讨论,不要按照记忆对答案,和你对答案的人无非就是两种:一个是找认同感,一个是找挫败感。

结束那天他们高三年级在楼层上撒试卷,五层楼的教学楼,一沓又一沓灰色的试卷被丢下去,在那时他们看来,从五楼飘到一楼这些写满字的纸张就完成了最後使命,刘华年就穿着校服,给覃文松一支记号笔让他在校服上签名,上面已经签了他二十几个其他朋友了,他就随便挑了个地。

自那时候起,他再也不会穿这套蓝白色的校服了,他成年了,那些强烈的,对于一道五分填空题答案的求知若渴一去不复返了,他再也不会分不清自己到底几岁,从清楚记得自己的生日变得忘记生日过了还是没过,十八岁是一个节点,代表着别人再也不会说你的青春,他们说你的年轻,催促你去发现世界其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那样美好,强调你该试着学会独自面对社会里冷漠又平庸的人群。

像席慕容写青春,遂翻开那发黄的扉页,命运将它装订得极为拙劣,含着泪,我一读再读,却不得不承认,青春是一本太仓促的书。

所有的结局已经定好,却忽然忘记了是怎样的一个开始,他对这段记忆最後的印象,是高考後他在地铁上一个擡头发现窗外天全都黑了,能看见高大的写字楼里亮着灯,他就想刚上车的时候明明还是白天啊,过去很久了吗?

毕业後刘华年也没和他断了联系,甚至有时能见个面,陈辉良这个名字已经在他们的对话中被取代成了单个字的“他”,一说就是好多年。

刘华年说:“你还是个老师呢,这麽多年怎麽都没把自己疏导通,没开导开导一下自己啊?”

覃老师都被他逗笑了,说“老师怎麽了?老师也是人啊。”

他心说古龙还写过多情剑客无情剑,剑是无情人却有情呢,覃文松觉得刘华年肯定把高中看过的那些小说都忘光了。

他上学的时候和陈辉良应该也说了很多话的,对视过很多次的,有些深刻的他还记得,其他的就都随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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