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抱了她多久。
时间在这个拥抱里失去了意义,窗外的万家灯火像是流动的星河,缓慢地旋转着。
我只能感觉到怀里那具冰冷的身体,在我的体温传递下,一点一点地,变得温热、柔软。
她的哭声也从一开始压抑的、细碎的抽泣,慢慢变成了安静的、带着倦意的啜泣,最后,彻底平息了下来。
她没有推开我,也没有再说话,只是把脸埋在我的胸口,像一只终于找到了巢穴的、疲惫的归鸟。
她的呼吸很轻,带着哭过之后的啜泣,一下一下,平稳地吹拂在我的身上。
我的手臂已经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变得酸麻,但我不敢动,也不想动。
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我被她需要着。
又过了很久,她才在我怀里轻轻地动了一下。
“……我腿麻了。”
她的声音从我胸口传来,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像在撒娇。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手臂。
她从我怀里退出来,没有立刻走开,只是低着头,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她的脸颊和鼻尖都哭得通红,眼睛也红肿着,那副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模样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雨后初晴的、脆弱的美丽。
她不敢看我,目光躲闪着,落在自己黑色的丝质睡衣上。那上面,被她的眼泪和鼻涕弄得一塌糊涂。
“脏了。”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我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那块被愧疚和痛苦压得喘不过气的石头,忽然就变得柔软了起来。
我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笨拙地擦去她眼角最后一滴将落未落的泪珠。
我的指尖触碰到她冰凉的皮肤,她像是被烫到一样,身体猛地一颤,但没有躲开。
“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我说着,转身走向厨房。我的动作有些僵硬,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机器人。
这个冷冰冰的、像是博物馆一样的厨房里,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我找了半天,才从一个看起来就很高级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个从未用过的烧水壶。
接水,插电,按下开关。
在我等待水烧开的时候,江雪也走了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从消毒柜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玻璃杯,放在我手边。
然后,她拉开了旁边一个我从未注意过的抽屉。
里面不是刀叉,也不是餐具,而是满满一抽屉的、各种各样的糖果。
五颜六色的糖纸,在厨房明亮的灯光下闪闪光,像一盒子被藏起来的、幼稚的宝藏。
她从里面拿出两颗,一颗柠檬味的,一颗草莓味的。她剥开那颗草莓味的,放进了自己嘴里,然后把那颗柠檬味的,递到了我面前。
“……谢谢。”
我接过那颗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一股极致的酸甜味道,瞬间在我的味蕾上炸开。
水壶出了“咕”的一声轻响,水开了。我把热水倒进她准备好的杯子里,递给她。
她双手捧着那个温暖的玻璃杯,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喝着。水汽氤氲,模糊了她的脸。
我们就这样并排站着,一个喝着热水,一个含着糖,谁都没有说话。
但这一次的沉默,和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它不再是冰冷的、令人窒息的。它很安静,甚至,带着一丝笨拙的、不易察觉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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