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瑶和林初夏都没有对江雪的提议提出异议。
或者说,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江雪报出了一个地址,我甚至不需要输入导航,那栋楼的名字,在市中心的任何一块广告牌上都时常出现,是这座城市最顶级的豪华公寓之一。
我沉默地调转车头,汇入了通往城市心脏的车流。
车子平稳地驶入公寓的地下车库,三道门禁,层层关卡,荷枪实弹的保安在每一个角落巡逻。
这里的安保,确实比我们那个郊区的小别墅要好上一百倍。
江雪领着我们,从专属的电梯直接上楼。
电梯里光洁如镜,映出我们四个人的身影,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和狼狈。
林初夏的眼睛又红又肿,温瑶一直紧紧地抱着她,像是在保护一件易碎的珍宝。
电梯在顶楼停下。门一打开,就是一间开阔得有些过分的玄关。江雪用指纹打开了门。
“进来吧。”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一个正在履行职责的酒店经理。
公寓很大,是顶层复式,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璀璨的夜景。
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黑白灰三色构成了整个空间的主体,昂贵的家具和艺术品被恰到好处地摆放在各个角落,一切都井井有条,精致得像一本家居杂志的样板间。
但也冷清得像一个博物馆。
这里没有任何生活的痕迹。没有随手乱丢的杂志,没有喝了一半的水杯,没有一点点属于“家”的、乱糟糟的温暖。
江雪从鞋柜里拿出几双全新的、还带着包装的拖鞋,一一摆在我们面前。每一双都摆放得整整齐齐,鞋尖朝着同一个方向。
“房间都在楼上,你们自己选。”
她说完,就转身走向开放式的厨房,从那个看起来像是装饰品一样的巨大冰箱里,拿出了几瓶高端矿泉水,放在我们面前的茶几上。
“我去洗个澡。”
她说完,甚至没有看我们一眼,就径直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
她的背影很直,像一杆标枪,但那背影里,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单和脆弱。
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
林初夏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处于一种失魂落魄的状态,她被温瑶扶着,坐在那张看起来就很昂贵的灰色沙上,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的夜景,一动不动。
温瑶叹了口气,她站起身,开始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空间。
她先是找到了医药箱,从里面拿出棉签和消毒水,然后走到林初夏身边,蹲下身,轻声说。
“妆花了,卸掉。先洗个脸,不然明天眼睛会肿得睁不开。”
林初夏像是没有听到,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温瑶也不再劝她,只是自顾自地拧开瓶盖,用棉签沾了消毒水,然后轻轻地拉过林初夏的手。
她的手腕上,有一道在刚才的挣扎中被划破的、细小的伤口,已经渗出了血丝。
冰凉的药水接触到皮肤的瞬间,林初夏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终于从那个噩梦里惊醒了过来。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又看看正在为她处理伤口的温瑶,嘴唇一瘪,眼泪又一次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
这一次,她没有放声大哭,只是无声地流着泪,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沙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我站在一旁,看着她们,感觉自己像一个多余的局外人。我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那么苍白和可笑。
我只能默默地拿起遥控器,打开了客厅里那面几乎占了整面墙的巨大电视。
我没有选任何频道,只是让屏幕亮着,播放着一档综艺节目,出一些无意义的光和声音。
至少,能让这个空旷得令人心慌的房间里,多一点点人间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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