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从不过问,只是在他回来时,垂首示意。
Him也不会解释。
他回到寝殿,有时会继续冥想,有时会站在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永恒的昏暗景象,白色眼眸中情绪难辨。
清月则继续他的研读。
偶尔,他会感到一丝疲惫,放下卷轴,揉揉酸涩的眼睛。
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暗银色戒指。
戒指冰凉,内侧的符文微微闪烁,与不远处Him手指上那枚遥相呼应。
一种奇异的羁绊感,若有若无。
傍晚时分,是那一勺蜜糖的时间。
几乎成了某种固定的仪式。
Him会打开那个白玉罐子,用玉勺舀起一勺晶莹的蜜糖。
“过来。”
清月走过去,顺从地张开嘴。
冰凉的勺子送入唇间,甜腻的滋味化开。
有时,Him会看着他吞咽的动作。
白色眼眸平静无波。
有时,他会极快地移开视线,仿佛只是完成一项任务。
清月垂下眼睑,感受着口中的甜味,心中复杂难言。
夜晚降临。
沐浴,更衣(依旧是那身红衣),然後熄灯。
清月躺在冰冷的寒玉床上,Him从身後抱住他。
怀抱依旧冰冷,锁链依旧沉重。
但清月似乎……渐渐习惯了这份禁锢。
身体的僵硬程度,不如最初那般严重。
甚至,在极度疲惫时,他会不自觉地在那冰冷的怀抱中,寻找到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沉沉睡去。
Him的呼吸平稳地喷洒在他的後颈。
有时,清月半夜醒来,会发现Him的手臂环得更紧了一些。
下巴抵着他的发顶。
一种近乎……无意识的依赖姿态?
这个念头让清月心惊,却又无法忽视。
这就是他如今的日常。
被囚禁的日常。
有冰冷的锁链,有危险的典籍,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但也有每日一勺的蜜糖,有偶尔的指点,有沉默却稳定的“陪伴”。
绝望感依旧如影随形。
但那份尖锐的痛苦,似乎被时间磨平了一些棱角。
变得麻木,又或者说……是另一种形式的习惯?
清月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是坏。
他只知道,自己在这华丽的囚笼里,正一点点地沉溺下去。
如同陷入流沙,越是挣扎,陷得越深。
而流沙的尽头,是彻底的湮灭,还是……别的什麽?
他不敢去想答案。
只是日复一日。
在这有限的方圆之内。
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