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关越来去如风,翻墙的技术是越发娴熟。
人走了挺长时间,江怀砚才回过神来。
不该去回想的。
他收敛心神朝外面唤了一句:“来人。”
门口有小厮应了。
江怀砚淡定道:“替我寻两块铁板,再备下一副五石散。”
五石散,有止痛奇效,却极易上瘾。
他如今腿伤未愈,唯有依靠五石散才能暂时压制住疼痛。
围场打马球,关乎的不仅是江家未来的皇後人选。
还要让圣上和太後都能看见他。
看见一个,可以骑马射箭,毫无障碍的他。
江府规矩很重,下人平日循规蹈矩,不敢多言语。
门口小厮即使是同江怀砚一起长大,也只是在听见五石散三个字後眼皮微微跳了一下,便下去准备。
江府的规矩就如同主人江崇一般,严谨肃穆,不得违逆。
江怀砚默默看着小厮安静端进来自己需要的东西,心中微叹。
也不知阿耶在知晓他这一世要做那样石破天惊的事情之後,会不会气得拿鞭子抽他。
可无论阿耶如何,这一世,他也一定要保住江家。
哪怕最後只有他一个人万劫不复。
江怀砚垂下头,不避开小厮直接将铁板覆盖在自己腿上,有些吃力地操作起来。
数月前他意外坠马,小腿骨恰好狠狠砸在乱石滩上,碎石片深深切断了骨骼经络。
即使有太医的妙手回春,得到的结果依旧是不可剧烈运动。
身为江家唯一的儿郎,自此再也不能披甲上阵,继承大司马江崇的衣钵。
衆人唏嘘者有,更多的还是幸灾乐祸,冷眼看笑话。
重活一世,江怀砚心中十分清楚一件事。
若不是当初沈关越当时拉了他一把,卸了些缓冲的力道,改变了他摔下去的姿势。
那些碎石滩能切断的就未必是他的腿骨。
而是他的脖子。
他在床上躺的太久,自暴自弃也有了些时候,手脚没有之前有力,最後一缕布条总是捆不紧。
小厮见了不多言语,跪在床前便替他扎紧最後一块布条。
强大紧缚的力道一下子勒进骨头缝里,断骨处瞬间疼得撕心裂肺。
江怀砚倒吸一口气,反手去摸身侧桌上的五石散。
擡手间一个不小心碰倒了沈关越刚才放在那的定澜酒。
椭圆形的陶土瓶咕噜两下,顺着桌案即将滚落地。
沈关越送来的东西,江怀砚一直都宝贝的很。
小厮眼疾手快一把接住,拉开旁边收纳的柜子准备收拾进去。
却听头顶自家主子有些凉薄的声音叹了一口气。
“丢了吧。”
丢了,吧。
沈关越的东西,包括沈关越。
这一世,都不再会是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