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因为大雨滂沱,哪里都是湿漉漉的。
人湿漉漉的,心也是湿漉漉的。
江怀砚长靴踏在水坑里,踏在污浊的一片天地里,最後看了一眼朱红色大门背後的那个黑衣少年。
那少年求他,带着他一起。
他不能,他不会心软。
此一去万劫不复,就让他一人赴地狱便可。
“我想做君後,小侯爷,你满足不了我。”
一句简单的小侯爷,几乎是在瞬间化为无数道利剑,直刺沈关越的心脉。
将他每一寸每一处,每一个能感觉到温热血液跳动的地方全都冰封住。
彻头彻尾的冰寒,比云台冬日落雪覆满草原还要来的冷。
沈关越想问为什麽,又觉得这个问题无比苍白。
他的阿砚若是因为双腿而恨沈家,想要他们沈家赔付,这些他都可以。
可他的阿砚,想要君後的位置。
沈关越满目疮痍,紧紧盯着眼前如同谪仙一般的人物。
那谪仙却垂下双眸,清冷不问世事,对他连一丝一毫的悲悯都没有。
“我家阿姐,交于长平侯府。”
“此後无论长平侯府百年不倒,亦或片刻倾覆,江怀薇与长平侯府生死与共,与我江家,再无丝毫瓜葛。”
江怀砚说完这番话,平静的擡眼与少年目光对接。
他的语气同他的眼神一样冰冷,“沈关越。”
他唤他的少年。
“你不得不允。”
他说的冰冷无情,将沈关越所有的拒绝都堵死在唇齿之间。
也许是外面的雨下的大了,也许是江怀砚这番话太过于决绝。
又或许是黑衣少年的杀意太过于明显
原来在长平侯府周围看热闹的人忽的做鸟兽状散去,仿佛再多待一刻就可能会有性命之忧。
门内门外,这一方天地下,竟然只剩下了他们几个人。
“阿砚,你当真要如此?”
“非要如此。”
沈关越忽地笑了,依旧是如意气风发的少年一般肆意的笑容,却在这种时候平白多了几分邪魅。
“好啊,你不愿嫁我,没关系。”
沈关越说,“我便将你抢了来,再去同江丞相认罪!”
“铿锵”一声,院子里刀架上的长枪便落入沈关越手掌之间,一直藏在屋顶上伺机而动的黄喉貂也火速围到了沈关越脖子上。
寒光凛冽。
少年在这一刻身披铠甲,想为自己一战。
他要抢回他的心爱之人。
“阿砚,你太小看我了。”
“除了你,爷谁都不会娶!便是抗旨不遵,我沈关越今日,也只会娶你一人。”
长平侯府的侍卫闻言,纷纷拎着手中长刀冲出府衙,手中刀剑接齐刷刷对着江怀砚带来的迎亲队伍。
大有一种不将江怀砚抢回去,便不死不休的味道。
“阿弟。”夹在二人中间的江怀薇扭过头看向江怀砚。
青梅竹马,莫非今日真的要刀剑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