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在翰林阁的时候却从未听说哪里灾情严重到大量流民,他原本以为这些事都已经被朝廷处理好了。
如此看来,处理的,未必是朝廷?
越往下想越发心惊,陈玉辞连忙提笔,给昔日几位远在别处的同窗写信,务必要将几次灾祸的详细情况都问清楚。。。
进金陵城的第八个月,江怀砚终于和亦萧站在同一屋檐下。
亦萧双手捧着一包银针,目光里没有什麽畏惧,而是低声询问江怀砚如何使用这些东西。
江怀砚当然不会认为自己从沈太後手里将亦萧救了几次以後,人家就会真的感激他对他感恩戴德,为他肝脑涂地。
这件事是亦萧主动来找他的。
司徒幽身边无论如何都靠近不了,无论是中秋宴或者初一十五的固定君後临幸日,江怀砚都近不了司徒幽的身。
仿佛从那一日大婚之後,他跟司徒幽就隔着天地。
他做事参政,司徒幽不管。
但他也别想站在司徒幽的十尺之内。
亦萧找了他无数次,直到最近这一次,云台那战火绵延,亦萧说的那句话才让江怀砚同意与他合作。
亦萧说,沈关越已经完全掌控云台,怕是不到半年便会剑指金陵。
沈关越没死这件事,知之者甚少。
距离长平侯府覆灭已经过了数月有馀,长平侯府的传说在百姓口中也已销声匿迹,一切好像重新回到了轨道。
只有江怀砚知道,不过是暴雨前的宁静罢了。
可亦萧如何知道?
首先必然不是司徒幽同他说的。
沈关越没死这件事,沈太後或许知情,但司徒幽未必,如果司徒幽真的知情,又怎麽会让沈关越真的在云台养精蓄锐重新杀回来呢。
所以亦萧的消息来源,正是江怀砚最担心的。
若是亦萧在沈关越身边有人。。。那岂不是危险?
江怀砚只能答应自己的计划让亦萧参与。
这件事虽然冒险,但在入宫之後这麽久,江怀砚对内朝外朝基本已经了如指掌,除了个别沈太後身边的死忠老臣,大部分都是江家之人,而江家之外,就都是他江怀砚的人。
若东窗事发,他有半数把握拖到沈关越杀回来。
即使拖不到,将金陵城搅得天翻地覆,也算是尽了力。
亦萧小声询问:“只需要这样就可以了?”
仿佛这件事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确实轻而易举。
亦萧进去一晚上,第二天司徒幽身上的那块位置,就已经成了江怀砚期待的模样。
颜色有细微分别,不仔细分辨一眼很难看出来。
“司徒幽长期头疼,五石散吃了数年,对眼睛造成极大伤害,他不太能辩五色。”
亦萧垂着头,将司徒幽的情况一一道来。
见事情办成了,江怀砚偏着头打量亦萧。
如今渐入冬日,和煦的阳光落在亦萧的侧脸上,映出分明的棱角,倒是和他曾见过的一副画像有几分相似。
但那幅画像他在哪里见过,却一时间想不来。
罢了。
这会儿该是收网了。
——
云台比金陵城早两个月入冬。
才十月里,就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