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沈家鞍前马後完全是作为司徒家的家臣,为司徒家而奉献,而今沈太後玩这麽一出,打的是沈家的脸,也是司徒家的脸。
这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绝不可影响司徒家。
所以江崇一句没问有关孩子父亲的问题,立刻便下了决断。
“此事不容有失,阿砚,便是豁出去性命不要,也要了结那孩子的命。”
江家一族荣辱,百年清誉都系于此事。
江怀砚沉默在那。
忽然好像也有点清楚,为何前世江家会和司马家走到如此地步。
为何阿姐的罪名,是谋害皇嗣。
此皇嗣,非彼皇嗣。
阿爹也对阿姐说过同样的话吧。
不论代价,要杀掉那个孩子。
沈太後失了孩子,只能倚仗司徒幽,可是太後心中怨恨难消,自然首当其冲的就是为司徒家鞍前马後的江家。
失去孩子之後沈太後就失去了筹码,唯一的选择就是与司徒幽重归于好,代价便是诛杀江家满门。
有功之臣,在帝王心术面前,不值一提。
狡兔死走狗烹,自古都是如此。
没什麽不一样。
江怀砚的手紧紧捏在袖中,指节因为用力而苍白分明。
他很想问阿爹,即使这件事会让江家万劫不复,他也执意去做吗。
可话到嘴边,江怀砚只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论运筹帷幄,论未雨绸缪,自己自然是比不上江崇。
阿爹既然这样选择了,那麽即使他江怀砚不去做,阿爹也依旧会派人去做这件事。
即使明明知道会把江家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明明知道自己作为一把刀会有被雪藏的一天。
阿爹也会去做。
不可更改。
“我知道了。”
江怀砚整个身子慢慢松懈下来,扑面而来的真相抽空了他浑身的力气。
原来前世阿姐的死,江家的亡,有司徒幽和沈太後的手笔,却也逃不过阿爹的筹谋。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
不,不是笑话。
至少重来一世,他还有机会去改变这一切。
只是啊……这天下,未必会如阿爹所愿了。
江怀砚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巡防营,江崇交代完事情後就低头仔细审视自己安排的其他东西,完全没有察觉到江怀砚浑身上下充满了不对劲。
传出太後生子的第二个月,云台那儿就反了。
据说领兵的是萧家遗孤,带着云台的兵和北陌人一起杀向了金陵城。
领头人带着面具看不清楚面目,但从身形上和声音上判断,应当是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少年。
而二十岁,恰好是萧家那个失踪皇子的年龄。
这些隐晦消息寻常百姓或许不知道,江怀砚却清楚的很。
当年司徒家杀入金陵城的时候,萧家老皇帝自刎殉国,萧家衆多子孙也都惨死在皇城里,可唯独找不到其中一位皇子。
也不知他是从哪里跑的,又或者死于战乱,总之一点消息都没有。
因这位皇子当初还只是个襁褓中的婴儿,所以也很少有人能描述出他的样貌来。
可此人终究是姓萧。
要颠覆天下,要的只是个由头,姓萧的由头而已。
这些年来司徒家看似表面风光,实际上江崇却一直在追查萧氏的下落,得到的消息便是此人已经潜逃于北陌。
北陌与司徒家并不交好,要寻人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