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馀光里,沈关越缓缓站直了身姿,似乎是真的要离去。
而懂得察言观色的大臣已经开始主动招待外邦来客,一切都井然有序。
大内官也低声道:“江小姐还是先退下吧,您的赏赐,今晚宴会再提。”
这正合江怀砚的意。
他正努力忍着剧痛准备维持姿势离开,却听旁边传来了不依不饶的外邦人声:“我们输的这样惨不能就这麽算了,江小姐这麽厉害,不如我们来比比相扑?”
一场马球赛,外邦一球未进,确实输得很惨。
可江怀薇是女子,大雍虽然日常也会有相扑,却从来都不会让女子同男子比试。
外邦却没这麽多讲究。
尤其是刚刚他们一堆的男子皆输给了“江怀薇”这个女子,更是不服气。
“这不太好吧?”
见司徒幽暂时没有功夫理会这事,大内官只能出声。
刚刚“江怀薇”一骑绝尘,确实是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可是无论怎样,江怀薇都是江丞相的嫡女,不是寻常女子。
尤其还在他们大雍国都,更不是外邦人说比就比的了。
“有什麽不好?都说你们大雍热情好客,怎麽马球赢了我们,相扑却不敢比了?是怕输吗?”
外邦人是懂激将法的。
若是此时他的腿没有伤,定然会将这群人打的哑口无言。
可……
小腿骨上传来的疼痛一阵烈似一阵,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
相扑之术,虽然大雍朝自古就有,可女子与男子之间本就有着天生的力量差距。
即使是江怀薇马术再好,技艺再精巧,在绝对的力量上面依旧是无法获胜。
若是他腿没伤之前,或许可以一战。
可如今,他绝对比不了。
面具之下那张清隽容颜,弥散着难以言喻的哀伤。
江怀砚垂下眼眸,睫毛如同鸦羽般遮住了眼中重重阴霾。
他在想着该如何拒绝。
“我阿姊虽为女子,可她的功夫确实是无人能及,不过区区相扑而已,你们挑战我阿姊,是想要输的满地找牙吧?”
桀骜不驯的声音从背後传来。
是将去未去的沈关越。
“这话我们可不信,比一比呀!”
“比就比,我阿姊可不会说怕。”
沈关越面上还挂着笑,满心满意的笑。
口中却多加了一句:“对吧?阿姊。”
江怀砚在面具下擡眼,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沈关越。
少年赤诚,看过来的眼神写满了骄傲,仿佛是真心只想要凑一场热闹。
别无他想。
却让他无路可退。
江怀砚张了张嘴,终究是不能说出拒绝的话。
他拖着疼痛的小腿往场上走,明明相扑场上只有两层台阶,可每踏上一层就好像踏在刀尖之上。
钻心刺骨,烈焰焦灼。
他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