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平侯落败,于圣上而言是好事,若阿姐嫁过去,于阿姐来说也是好事。”
按照前世的发展,长平侯落败之後被押回金陵,最终的结果只是被禁足于府中,剥夺了实权,不能参与朝堂议政。
但长平侯府,根基仍在,在军中一呼百应。
所以这一世,在长平侯被押解回京的途中,他若是添上一把火。
便可以造成长平侯府分崩离析,举家流放的结果。
届时,不仅仅司徒幽那边可以交代,连沈关越,也可以借机回到云台。
阿姐一直想要从军,奈何没有女子从军的先例。
若阿姐跟着流放,就可以跟着沈关越一起回去云台。
云台那里有长平侯的根基,也有在平山关“诈死”的三万长平军。
这也算是另一种方式还沈关越自由了。
江怀砚毕竟曾嫁去长平侯府,与长平侯朝夕相处过三年。
他知道自己这个未来公公心不在朝堂上,一心只想着隐退,否则也不会放任三万长平军“诈死”平山关。
流放云台,是长平侯府最有利的结局。
只有沈关越离开了金陵城不再受束缚,他才可以放手一搏。
哪怕是和司徒幽玉石俱焚。
他亦无所畏惧。
这些计划在江怀砚心中盘踞已久,但他不能全盘脱出。
阿耶一贯忠君爱国,若是知道他披着忠义的皮,要去行那弑君的事,是绝对不会应允的。
这是江崇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扭头打量着江怀砚。
这一刻的江怀砚,像是他的孩子,又像是一个真正的臣子。
“你已长大成人,所做的任何决定,为父都尊重你。但你要明白一件事,迎风执炬,终将有烧手之患。”
祠堂的烛火被夜风吹的左右飘摇,却始终坚韧不倒。
江怀砚沉默地点头。
他心中的那些计划不便与江崇详细说,但是以江崇的聪明,父子两个只需要一个眼神,便已心知肚明。
江崇这句提醒就像是默认了江怀砚的决定。
他可以入宫为後,去做他想要做的事。
“但是。”江崇话锋一转,从祖宗牌位後面取出一条又粗又长的藤条,“你拒婚长平侯府,是为不义,为父需要罚你。”
江怀砚倾身下跪。
江崇举起藤条,却并未落下。
“罚你之前,还有一件事。”
“阿耶请说。”
江崇目光灼灼,语气坚定,不容辩驳。
“你嘴上说的忠君之义,我不信。我要你当着列祖列宗的面发誓,若有一日,你违背君臣之义,做出任何背叛之事,将……”
江崇没有能说出口。
如此重誓,当着列祖列宗的面,那便是无可更改的。
“江家的世代忠义,不能毁在你的手里。”
江怀砚怔在那儿。
从重生到现在,到这一刻为止。
他才真真正正感觉到,自己没有回头路了。
前世他和阿耶一样愚忠,觉得君臣之义高于一切,才会落得江家三族尽灭的下场。
如今他入宫只为一件事。
他要将司徒幽拉下那个位置,他要让这个疯子摔得粉身碎骨。
他要。
谋逆。
朗朗祠堂,江怀砚语气低微,却坚韧。
“列祖列宗在上,江怀砚在此啓誓,若有朝一日违背君臣之义,做出任何谋逆之事,当受天罚。”
“叫我永坠苦海,
烈火焚身,
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