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惊醒
那是军中密探惯用的手段。
将迷药绕在草芯里,到必要的时候用火折子点燃,通过竹管吹进屋子里。
别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便是迷倒三头牛也不在话下。
只是沈关越太宝贝他的阿砚,没舍得下这麽重的分量,在心里估摸着减了四分之一的量,用到江怀砚身上却恰到好处。
让人无知无觉的睡着,还以为自己早已离开。
这东西沈关越从出府的时候就盘算着带在身上,第一次翻墙的时候忘了,这才乖乖乐意跟着太後再回到长平侯府。
等太後走了之後,他麻溜的找出来揣在兜里,毫不犹豫就往江怀砚这边来。
在路上的时候他都盘算好了,势必要把他的阿砚给迷晕带走,回去好好捆了惩治一番。
可真到这一步了,沈关越推开门的手又顿在半空中。
犹豫了许久,他才轻轻将门从外往里推开,生怕撞到就靠在墙上的江怀砚。
屋子里暗通通的,但没有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江怀砚身上披了一件白色外袍,在黑暗中泛着莹莹月华,好像某种稀世珍贵的瓷器,每一处都鬼斧神工的雕琢。
轻坠在青石板上的手腕,筋骨分明,脉络清晰,更添消瘦几分。
沈关越站在那儿,不敢去触碰,生怕轻轻一碰,这瓷器就碎了。
可地上太凉了。
他的阿砚若是就这麽在地上睡一夜,怕是明日就会着凉。
低头叹了口气,沈关越还是老老实实俯下身来,将那个已经熟睡的人圈在怀里,一手勾着他的腿,一手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慢慢的往踏上挪。
他的阿砚,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喜欢穿鞋,露在外面的两只脚随着挪动上上下下,让人心神摇晃。
来的时候,沈关越甚至带了缎带。
他怕军中那些糙绳子磨伤了阿砚,特意从床幔剪下来几缕缎带。
可这会儿瞧着阿砚纤细的手腕和脚踝,沈关越直摇头,缎带他都不舍得绑,鬼知道会不会稍微勒得重一点,就在阿砚的手腕上留下红痕。
毕竟阿砚的皮肤这麽白,这麽吹弹可破。
平日里,他可是抱不到宝贝阿砚的。
沈关越指尖忍不住在江怀砚裙角上摩挲,想再进一步搂紧一点,又怕阿砚醒来生气。
无奈只能绷着身子,一步一步往踏上挪。
等将人抱上榻,点了一盏小小的灯油,沈关越这才看见,原来阿砚睡得并不沉。
好看的眉头紧紧皱在那,白皙的手指也蜷曲着捏紧拳头,好像有千般无奈,万般惆怅,连睡梦中都没有办法放松。
阿砚,他到底为何不开心呢?
沈关越没有答案。
盯着江怀砚的睡颜瞧了许久,沈关越幽幽叹了一口气。
总是拿阿砚没办法。
半晌之後像是认命一般,沈关越从兜里掏出了很多“宝物”。
有绷带,有金创药,还有上药的精致玉环小刷子,上面缀着比毛笔还软几分的鬃毛,拙劣的玉环雕刻一眼就能让人认出,是他沈关越自己的手笔。
没办法呀,自己的媳妇儿要自己疼。
江怀砚素来怕疼,跌断了腿骨之後每一次上药,大夫用的药刷子太过硬,次次都让江怀砚将脸皱成一朵花。
即使他不吭声,沈关越也知道他疼,疼的厉害。
那些个粗糙的刷子,哪能刷在他的阿砚身上,丝绸上可不得用笔去描摹,才能显得珍贵嘛。
沈关越连夜做了一把小玉环刷,为了这上药的刷头足够柔软,可是让黄喉貂贡献了整整一个腹部的毛。
可怜的小黄原本咬人不眨眼的,这会儿因为腹部的毛被拔了,每次窜出去都得捂着肚子,倒是失了几次准头。
拔了毛,刻了玉。
东西却没送得出去,人就被甩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