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榻而眠
树外雨越发密集,纷纷扬扬而落伴随着滚滚雷鸣。
天际的乌云完全遮住本就不够亮的薄日。
“你莫不是疯了?”
沈太後是怎样的人,司徒京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当初先帝这麽多子嗣,因为起兵的原因留在民间至少也有十数个。
先帝称王之後,曾派遣军队迎回自己的孩子,谁曾想十几个孩子都先後夭折,不论男女。
唯有司徒幽活的好好的。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也就只有沈太後心中清楚。
奈何沈家根基深重,盘根错节又执掌军队,没有人敢在这样的情况下与沈家作对,于是默认其他孩子的死都是意外。
江怀砚不知道,可是司徒京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步步回到金陵城的。
侥幸逃生,着实不易。
自断双腿,也是为了茍活罢了。
他到底是不是沈太後血亲,他心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若他是,那麽当初在自己面前面目狰狞的人沈太後莫不是疯了?
沈太後没疯,是江怀砚疯了。
“我不是沈太後血亲。”司徒京垂下头,难得有些失意。
毕竟人这一生,从投胎就注定好了以後的路。
司徒幽那种无能之人不过是因为血亲,这才走上了通天大道。
令人羡慕。
“血亲这种东西,我说你是,你就可以是。”
江怀砚神色不变。
司徒京:“哪有这麽好糊弄。”
“当初负责找回各皇子的军队是老侯爷的亲信。如今已经退隐,但也不是查无行踪的。”
江怀砚之所以这麽笃定就是因为,前世他见过那个人。
据那人所说,当初先帝剩下的几个孩子都是集中在一处,确认好身份之後才一起带回金陵。
但偏偏那夜驿站起火,仅剩的五六个孩子都被烧死在那场大火里,唯独司徒京和司徒幽存活。
司徒京是如何逃生的,江怀砚也很清楚。
听说是大火烧断了房梁,在司徒京快要逃跑的时候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腿上。
那之後司徒京的腿脚一直都不太好,长期需要坐在轮椅上,也正是因为这双腿残废了,他才对沈太後没有了威胁,因为没有谁会将一个已经残废的人立为君王。
这就是司徒京能够活到现在的原因。
江怀砚也不想在司徒京面前掩饰什麽。
既然提到了那位曾经见过的故人,那麽就代表着他司徒京的这一段往事已经非常清楚。
当初在大火吞噬的驿站中,明明倒下的房梁并不会砸到司徒京,他是主动凑上前去的。
去赌一把。
要麽他今日被砸死在驿站之中。
要麽他从此求得一条生路,能够在沈太後身边茍活下去。
待有朝一日。
或许会有那麽一日。
司徒京难得冷下脸来,用一种变幻莫测的眼神紧紧锁着眼前男人。
这个江怀砚,似乎比他知道的东西还要多。
“敌人的敌人,就是盟友。”
江怀砚迎着他质疑的眼神,笑得很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