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是早就算好了?算好了地形,算好的溪水涨水,甚至都算好了北陌人安营扎寨的位置?
他如何知道,北陌人今晚会有一个小营地在这儿?
无论如何,刚开始打的那句不留活口,配上现在士兵的汇报没有活口,确实是扎扎实实给沈关越长了一波威望。
我军完全无损,只有七八个受伤的。
此刻连受伤的将士都举起手中的长刀,三呼威武。
沈关越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容。
依旧是刚才那副严肃的模样。
赵将军觉得自己误解了人家,试图上前去缓解一下气氛。
没办法,谁让杀北陌人确实让他们爽到了呢。
这演练不演练的,在此刻真的显得毫无意义。
果然自家演练千百遍,不如去痛杀敌首一万颗。
赵将军一双粗粝的大手拍了拍沈关越的肩膀,呲着牙笑起来:“小兄弟,之前是我误会你了,之後咱们,至少开始做兄弟。”
同仇敌忾,就是兄弟。
拍完沈关越,赵将军只觉得手掌心黏黏糊糊的。
奇怪,刚才洗锤头的时候他可是把手掌洗得干干净净的,连血腥味都嗅过呢。
擡起手掌迎着月光看了一眼,赵将军愣在原地。
这怎麽又有血迹了?
谁的?
对上他错愣的眼神,沈关越一言不发站在那儿。
身上的旧伤隐隐作痛,肩膀上被射穿的地方估计是渗血了。
他也不是有心瞒着,只是觉得这种屁事没什麽提的必要。
一罐金疮药不行,那就三罐五罐,止个血罢了。
“你受伤了?”
赵将军放下锤子,跟看奇怪动物一样围着沈关越团团转了两圈。
“你是说你受伤了,还带着伤跟我们演练了三十多里路,又顺便击杀了一千多个北陌人?”
俺滴娘嘞。
这哪是金陵来的小白脸啊,这是金陵来的不要命的人啊。
跋涉三十多里路一刻未停,甚至连身边人都没有察觉到他受伤。
这种毅力这种隐忍程度,一声佩服都不足以表达他的震惊。
当然,赵将军还是觉得自己佩服的太早了。
因为接下来的两天,沈关越不仅拖着受伤的身体又伏击了三个北陌人营地,甚至还五进五出北陌的王帐,虽然没有能碰到他们的王,但真的是骚扰了好大一波,气的北陌人拔账又往後退了一百多里。
这一退一百多里,这个冬天倒是能让边境线的百姓免于被骚扰了。
连赵将军这个数日以猛将着称的将军,都被沈关越以遛狗的方式遛得气喘吁吁,硬生生的瘦了数十斤。
等他们回到云台的时候,另外那两波拉练的将军都还在草原上寻觅他们的踪影呢。
甚至还传信回来,说新来的小白脸甚是会藏,尽是一点儿踪影都捕捉不到。
这可把赵将军得意坏了,北陌那边的军报显然还没有传过来,他也顾不得休息,亲自上马出去找另外两位将军。
非得要在他们俩面前得瑟一番不可。
你看你们俩无头苍蝇满草原的找人,却不知他们已经跟着神一样的小白脸儿痛痛快快打了好几仗。
等赵将军骑马离开军营的时候,沈关越一直挺着的脊梁骨才稍微松了松。
他一个人垂身坐在帐篷里,右手指节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几根手指控制不住的上下挪动。
肩膀受了伤很疼。
但他却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