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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亵裤闷哼（第2页）

那是一块莹白色的，不同于明烛灯火的光点……

他那个时候眼睛还没有被排山倒海的卷轴熬坏，恍惚间被那荧光晃了眼，再擡头时，许川正不知怎麽就到了他的身边。

“筹安……你看见了麽？”他喃喃说道，好似被勾了魂，望着远处的微末光点，打通了多年的话茬。

“我这一生……後悔过两件事，其中一件，便是在未确定结局时，冲动热烈。”

傅砚看见他慢慢张开手，看着自己的掌心。

“你年纪还小，日後长大了，弱冠了，总会遇到心爱之人，为师总觉得时候尚早，没教过你这些，如今风云变换，才发觉有些东西再不教就来不及了。”

傅砚隐约从他这句话里听出什麽，下意识问道：“什麽来不及？”

许川正却低下了头，慢慢弯腰与他平视。

“没有……”他否认地开口，笑了笑：“见卿入心，止乎于礼——师父是想告诉你，君子在衣，以後若是遇见喜欢的人，心念动了就行，不要在大局未定时，便去裳于情。”

“情出衣物之下，是要任责一生的……”

情出衣物，任责一生。

长夜之中，身侧的柴火燃烧自身换取的火种摇摇欲坠，过往的记忆最终停留在这末端，又随着疲惫燃尽的身体沉寂。

傅砚再支撑不住，昏沉地睡了过去。

黑水漫天，水天一色。

祁策醒来时头痛欲裂，浑身如同散架，迟来的酸痛感遍布了全身，睁开眼时，下意识碰了碰指尖，却触碰到了一片滚烫的肌肤。

上方传来炙热的呼吸，吹动着额前碎发，几乎是後一刻，他的理智回笼，将手探向傅砚的额头，又被温度烫得缩了回去。

过低的体温被拉回，转作寒凉侵袭的高热。

“至少给你救回来了……”

他皱着眉，片刻後哑声喃喃。

身侧的柴火已经熄灭，也不知该说他们命大还是黑天开恩，後半夜竟未下什麽雨雪，他把干了的里衣穿上，转而走去江边。

高江的水还是黑的，隐约能够窥见昨日江难的馀温，陈三望一行人被临时跳江，虽被木船遮挡了风浪，却仍旧生死未卜。远处的海盗未曾找到他们的尸身，必然还在穷追不舍，或许在某个未知的地方，他们正在大肆搜捕中。

前有狼後有虎，进退两难。

祁策眼神微暗，接了一些水，回到了燃烧的柴火边。

傅砚在这短短的几息里已然侧过身，稍蜷起指尖，他大抵真的是冷得过了，额前不断生出细汗，口唇发干。

祁策恍惚想起当初自己身在诏狱时，高热之下，好似也有几分这副鬼样，但并不曾有他这麽严重。

他把人向着柴火又移了一些，犹豫了一息，起身去看火上烧开的江水。

手腕却倏而传来一股力道。

这力道毫无道理，几乎有些横冲直撞，昏迷中的傅砚手毫无章法地一扣，祁策尚未恢复的身体便重心不稳地栽倒了下去。

坠入枯叶的一瞬，正与对方苍白挺立的五官相对。

傅砚的嘴唇没有血色，唇面偏薄，很久以前，祁策都认为他的长相偏了些薄情寡义。

情不立事，善不为官。玉面中丞杀伐果断，刚正不阿，这样一个人，是这副长相也没有错。

只是……

“我何曾说过是在利用你？”

水中挣扎时愤懑而出的话犹言在耳，祁策看着面前的人，脑中如同乱麻交织。

不是利用。

那为何舍命救他？

当年他远在陇西，离平京甚远，对于傅砚的了解只限于他横空出世，少年英才，几年便官至御史中丞。

那时候，他只觉对方是卓然超群，後来丹陛昏厥，将他们之间的敌对拉开帷幕，他又认为是背後的二皇子皇权作怪。

直至如今，君臣反目，傅砚叛离李蘅，怀疑天子的举动，又把他从前的所有推断全部推翻。

或许傅砚说得对，过往的种种，皆是天子的手笔，他几经弹劾，也是为了自己免遭皇帝之手。

他相信了傅砚指认帝王的话，却无法相信他对利用自己的否认，因为一个能欺君背主的人，同样也能背叛他。

而他，早就经受不住了任何背叛。

火光寥寥中，祁策闭了闭眼，把瞿门关的惨状从脑海中压下，看着傅砚抓住自己的手，终是用指尖一点点将之挣脱，从柴火上拿出烧好的水，待冷一些时把人架了起来。

“张嘴，喝水。”他凉声道。

後者的额头抵在自己的肩旁，对这指令毫无动作。

祁策只得一只手按上他的双唇，迫使他将嘴张开，然而几番动作下来，对方的齿关依旧紧闭。

唇瓣磨上指腹的触感让他指尖微滞，冷不防的，他忽然想起在水面之下的那次渡气，眼神骤然扫开，不去看对方的脸。

“行……不喝水，那你就渴死罢。”他说罢，将水一饮而尽，起身便要去再接取一些，傅砚的手却又抓了上来。

“祁明枢……”

这一次，他扣住他腕间的力道很紧，薄唇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