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偷天换日
◎他们逃不掉,他们全都逃不掉◎
太麻烦了。
高江水难风风过境,分明就是要把他们置于死地,所以在见到张添台平安以前,他们的想法都是遇难遇险,徐凭栏和姜络的做法前後矛盾,好似根本不是出自同一人所为一样。
不是出自同一人所为。
“这座十丈大船上,最下层是深尺水牢,我们识破了九曲高江阵,找到的牢房却关押着一名老者……这名老者是谁?”
什麽样的人,比官员下手还要重要,什麽样的人,要拔掉他的舌头丶让他失声,要隔离出水,让人看不见他的面孔。
“消失的舵主。”嘈杂的雷电里,二人的思维碰撞出火花,好像在顷刻找到了破局之处。
舵主——这个始终贯穿全过程,却从未出面的人。
拔掉他的舌头是为了不让他呼救,隔离是为了不让水手看见。或许在徐凭栏和姜络的身後,还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傅砚把脑中的思绪甩开,面对眼前的情势,声音冷静下来。
“在长关城的这些时日里,我已经派人暗中搜寻过裴练的踪迹,他没有死,却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线索……”
封闭的长关城,裴练不在裴府,不在乡间,就只能在……
祁策的眼眸倏而擡起。
“这艘船上。”他张口说道。
外头此刻已经乌云密布,细碎的雨铺下来,大风过境,天气诡谲地有些太不像话,这短短几息对话里,船竟隐隐有些移动的趋势。
祁策心中异动,不由加快了几分脚步,始一推门,一股巨风便席卷到面门之上,嘈杂的人声陡然加大——
“备用锚,备用锚抛下了吗?!”舵楼中央,姜络挺着孕肚,在李苕的搀扶下厉声而出。
斜侧方,张添台正与徐凭栏等人合力将锚抛入水中,狂风之下,衆人的衣物都被吹的七零八落,像是冷刀贯穿。
过道里消失的水手,原来全都在外方的甲板上。
脚下忽而晃动了一瞬,姜络身形不稳,向着右方倒去,她怀孕已经到了晚期,身量比之前要胖了一圈,李苕吃力地撑住她,摇摇欲坠。
下方的徐凭栏目眦欲裂,险些一股冲动便弃锚而去。
“你把锚链拉好了!”祁策在这时厉喝一声,足下轻点,跃到了舵楼之上扶稳姜络。
傅砚随之上前,到掌舵人的身後安上一股力道。
“往左偏舵!”姜络的杏眼飘摇四方,撑着身体指挥出声,掌舵人接到指令,与傅砚一同偏转舵盘,躲避欲撞上的礁石。
徐凭栏紧紧顶着锚链,终于,下方触及到了泥沙,停止了忽松忽紧的幅度。
“阿络!”他喊了一声。
姜络旋即接应,对这舵手喊道:“後退!”
船身开始细微向後退去,徐凭栏认真地听着周遭声响,又片刻後,他拍了拍张添台的手,作了一个“停”的动作。
船内衆人在接收到信息的瞬间如蒙大赦,皆松动了脊背。
姜络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松懈,她垂下头,与徐凭栏遥遥对视,眼中带着幸运和异动,後者如经年以来一般,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姜络大抵是想被他逗笑的,只是眼前忽而花糊了一瞬,身体重心不稳。
“阿络?!”徐凭栏顷刻赶上前去,从祁策的手中接过姜络,将之抱回了屋中,张添台见状,慌忙回到屋里头将陈三望叫了出来。
“……她这是操劳过甚,孕期将至下气血亏空。”陈三望没休息多久,此刻还有些晕头转向,锁眉沉声道。
徐凭栏守在他的身边,紧跟着问道:“那要如何补救?”
他那一脸贯穿面庞的刀疤实在骇人,陈三望往後方退了些,只感觉耳朵被他吼的嗡嗡发响,忙下移手:“诶,年轻人,小声些,小声些,你娘子需要休息呢……!”
徐凭栏听罢顿时嘘声,低眉顺目地去给姜络盖被。
陈三望说了几样补血凝神的药材,又写好剂量让水手们去泡,几番周转後,方把姜络安顿好。
几人退离屋中,独留下李苕。
徐凭栏自始至终皱着眉,像是心事重重……他总觉得,仿佛有一场大灾难要发生。
“方才多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