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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调戏（第2页）

他指尖绕着傅砚的碎发，傅砚给人刚正精细的感觉，并没有那麽多的野性，碎发修饰下固然添了些招摇的俊美，却并不符合世人对他眼中的印象。

“长鸣侯当然有这个能力，只是……人太察则无谋。”

那一边，傅砚终于忍不住抓住了他乱动的手，沉声说道。

水至清则无鱼，人太察则无谋……

祁策听着他的话，没有言语。

在他还要继续动作时，傅砚的眼神有却些侧过。

“我的头发……怎麽了吗？”

祁策的指尖停下。

片刻後，他看着对方迟疑的表情，眉骨挑了挑：“没事……就是觉得傅大人从前都是进贤冠束发，怎麽现在出行，都是散发了？”

微末的烛火里，傅砚的喉结滚了滚，把侧动的眼神藏在了阴影下。

祁策好整以暇地等他的回答，以为旁的不愿意说，这个总是可以告知的，孰料烛光打了几簇以後，对方喉结滚动，只凝滞开口了一句。

“不好看麽？”

祁策的眉骨顿时抽了抽。

傅砚擡起的丹凤眼里几不可察地透露出一丝试探，这已经是他能够表达出来的所有的情绪，祁策捕捉着那份试探，竟看出了分冷淡下的小心翼翼。

他游刃有馀的挑逗忽然有些僵硬了……带着不确定地又看了对方一眼。

傅砚是在……问自己他好不好看？

这是什麽事？

自徐凭栏死後，心中自始至终的漠然像扒开了一点口子，让他被高山重重压住的身体得到了一丝裂缝的喘息，死寂的内心缓缓生动。

他看着傅砚，一时手指蜷缩，下意识想要偏开视线，又强撑着状似无事，认真观察着他的面孔。

傅砚是很好看，五官标志，自带着清冷，是那种即便没有头发，也可能让人移不开眼的存在……对比江州庭，或许他的颜色淡了一些，但就是这几分淡，带给人截然不同的感觉。

“……是傅某僭越了。”那一头，傅砚见他表情僵硬久久没有张口，眼皮扫下来，起身离开。

“长鸣侯把它吃了，口中会好受一点，眼下天未大亮，还是好好休整一番为好。”

他重新把玉梅糕递到了他的手上，自己退离他一尺远。祁策木讷接过，看着他的表现，似乎还想说些什麽，到底没有言语。

方才激流上来的异动消散，他又回归了沉黑的寂然，身心都像提不起兴致，望着门外望着窗口，只感到这座长关城丶乃至整个大啓，都被一股看不见的厚雾笼罩着。

他慢慢打开玉梅糕，想起了长姐，想起来父兄和母亲……

曾以为人这一生，最难捱的是生离死别，最无能的是疾病困局，但如今方觉，原来还有数不清的心计权谋，在这生死之间位临次席。

口中被甜腻的味道展开，忽然间，他的思绪又被偏转了一点，感受着一如既往的口感和傅砚身上的甜味，想起了当初在冰窖中毒时，那漫天洒下的嗅闻花粉。

在中毒後陈三望照顾自己的那段时间里，他得知了傅砚因为天生没有嗅觉而逃过毒素的缘由，那既如此，一个没有嗅觉的人，是怎样做出与当初长姐做的糕点一模一样的口味的呢？

他看傅砚的眼神更深了些，像是要透过他这副坚硬的躯壳，窥见内里的血肉。

只是还不得等他多问，门外悉悉索索传开了声响，一阵兵荒马乱的声音砸到了屋外，紧跟着，房门就被推开。

“大人！小侯爷！”张添台率先破门，後方的拖把狗拖着哼哧的陈三望，来到了衆人面前。

二人之间的安静被打断，傅砚表现出严肃：“怎麽了？”

张添台却已然顾及不得，喉间像冒着火，“是裴石泽，他，他带了一帮人，好像是发现小侯爷的身份了！”

二人同时掀起眼皮。

还不待他们有所准备，一排排守卫已经来到了屋中，带着凛冽的寒风将他们围成了一圈，在他们的身後，裴石泽宽大的身形出现在眼前。

“来人，把这几个通敌逆贼全都抓起来！”

变故出现在一瞬间，数位精卫一拥而上，傅砚的眼神陡然凌厉，身上气场全开。

“朝散大夫这是何意？”

裴石泽的眼睛被纱布紧紧蒙住，祁策那一记箭矢刺的太深，几乎是将他的眼瞳完全刺穿，长关城的名医被抓来一个又一个，最终都无济于事。

他剩下的那颗独眼狠戾地盯着祁策，唇角勾出一分嘲讽而危险的讥笑：“……我是何意？傅大人，您怎麽不问问自己，都做了什麽呢？”

那双血红的独眼慢慢转动瞳孔，最终停留在了身後的祁策身上，带着浓重的疯狂和恨意。

祁策只觉被一头阴冷的熊盯上了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