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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小傅大人生气了（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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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凭栏死了，唯一一个人证故去，信封尚未拿到手中，就代表着并不能够铲除深扎吴郡的裴家势力，傅砚走出大院时，看见的便是与从前一般无二的场景：

长关城的百姓们一如既往丶行尸走肉地运行着，像是被设定好的躯体，每天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他们看着身着官服的人，低着头快速向前前进。

丹凤眼稍加暗淡，傅砚望着这副情景，眸色掩盖在阴影中。

忽而间，不远处一道声音响起，傅砚顺着源头看过去，正见贺临昀和李苕站在一台高处，手下忙活着什麽小巧的事物。

他不由走近，定睛望去，方发现那是一些小鱼儿式的装饰。

祁策和江州庭站在高台之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婶婶，叔叔……！”李苕腼腆地笑起来，招呼着人过来。

她和贺临昀两个人长相端正，在长关城呆了十来年，虽日受压迫，却也受到了一些百姓的信任，这麽一招手，很快就有一些百姓围过。

“陇西受了灾祸，我们，要过去为国土尽，尽一份力啦。”

李苕笑得很甜，百姓们闻言有些骚动，却不是因为後半句……这时候，傅砚眼中一直麻木不仁的百姓好像才真的成为了一个个活人。

“阿苕姑娘，沙场危险，你和贺郎君……”不知谁鼓起勇气先说了这麽一句，话到末尾，却又停住了。

……他们大抵是想让李苕和贺临昀留在这里的，但这数年来的囚禁，又让他们无法将剩馀的言语说下去。

比起生死，自由排在哪里？

他们无法评断。

李苕拿起一枚“小鱼儿”，上前将之递到那位百姓的手中，“阿婶，不用担心我，你瞧。”

她做的那小鱼儿灵巧，随着风的动作微微起伏，像是活在了逍遥的水中。

那婶子接过鱼，不知怎麽，眼眶却湿润了。

江南鱼米之乡，长关城很多人靠捕鱼为生，却从不敢多看那几眼鱼。

鱼代表着什麽？他们很多次想去看看江水，又被理智阻拦……江水代表着什麽？不知道，不知道……

婶子的眼泪下来，爬过满脸的皱纹，她的年纪其实不是很大，只是过的太着急了，岁月在她的身上不敢停下来，于是她的身上便出现了瘢痕。

“不要哭，也不要害怕。”贺临昀在这时候开口，他的声音并不像从前那般死寂了，这个长关城里曾经最麻木的人眼底竟然扑朔出了一丝生机。

那拿到鱼的婶子擡起头，後方跟随着的百姓也因为他的这句话擡起头。

只见贺临昀的腰背挺直，某一刻里，他的眼神坚定了一些，转首，正与远处的傅砚对上视线。

衆人的目光随之过去，全都聚焦到了傅砚的那一身绯色官服身上。

这官服乍一看和知府的衣物很像，周身的气质却截然不同，直至如今，他们才第一次认真观察起这位京城来的御史中丞。

冷面肃杀，刚正不阿。

“或许还是会有不一样的，”贺临昀慢慢说道，声音穿透了每个人的心中。

“或许我们，合该为自己争一番出路……”

或许……

还能再争一争呢？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腕，脑中又浮现出这几日来的事物场景——人总是矛盾的，他的骄傲，他的恨，他的死寂……数年来的积累却也可以在一朝之间被打破。

也可能他天生就是一副贱骨头，反抗的精神不死而不休。

但无论如何，他不要再被困在这长关城中了。

“会有这一天的。”他的视线透过遥遥土木，像看到了远处高堂中坐的裴家人，他把小鱼儿放于台面上，让下方的所有人都能够触碰到。

最後一道声音落下。

“等到那一天，我们，都将获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