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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搅浑水（第1页）

第40章搅浑水

沈予推开沈家别墅沉重的门，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勾勒出苏婉独自坐在沙发上的侧影。

没有沈信宏在场，空气中那层温情的薄纱便荡然无存。

苏婉闻声擡眼，目光与沈予在空中相接，没有试探，没有僞装，只剩下一种彼此心照不宣的平静审视。“回来了。”

“嗯。”沈予同样简短地回应，脚步未停，径直走向楼梯。

就在他踏上第一级台阶时，苏婉的声音再次从身後传来，不轻不重，却带着精准的穿透力：“德叔像只受了惊的老鼠，正在疯狂打地洞。他找的“莉姐”，是专通北海路子的蛇头，手上沾着不少脏东西。”

沈予脚步一顿，没有回头。这显然不是关心，而是信息投放。她在展示自己的情报网，也是在提醒他水深的程度，更是……将他的注意力更牢固地吸引到德叔这条线上。她乐于见到他与德叔缠斗。

“看来这人，很关键。”沈予淡淡回应，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关键，也危险。”苏婉端起茶几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这种常年在水下活动的人，警惕性最高，也最忌讳被人摸到老巢。打草惊蛇，後果难料。”

沈予不再接话，擡脚上楼。他清楚，苏婉既想利用他搅浑水，又不希望他太快得手，失去控制。

他不会被她言语左右，但会记住这份“提醒”背後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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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表面风平浪静。

沈予按部就班地出现在教室丶食堂，扮演着那个对学业兴致缺缺丶偶尔与何嘉简插科打诨的“沈烁”。

他知道江平野一定在动用一切手段追查“莉姐”的下落。那种不顾一切的执拗，是此刻最有效的驱动力。

这天下午，没课的沈予正准备离开学校，却在教学楼人迹罕至的西侧楼梯口被人堵住了。

江平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单腿曲起，帽檐压得很低，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看到沈予，他擡了擡下巴，言简意赅：“那边说。”

两人一前一後，走到连接教学楼与实验楼之间的封闭长廊。这里平时少有人来，只有头顶日光灯发出滋滋的微弱电流声。

“莉姐最近在码头附近活动，具体窝点还没摸清。”江平野开门见山，声音在空旷的长廊里带着回音，“德叔那边没动静，太安静了，不对劲。”

沈予靠在对面墙上，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

“安静，说明他要麽准备充分，要麽……已经找到了更稳妥的退路，随时可以弃车保帅。”他看向江平野，“陈默就是那个‘卒子’。德叔如果觉得无路可走，第一个要处理掉的就是他。”

江平野的下颌线瞬间绷紧，眼神变得骇人。“他敢！”

“他为什麽不敢？”沈予反问，语气冷静到近乎残酷，“对他来说，陈默是麻烦，是证据。抹掉麻烦，是本能。”

江平野胸膛起伏了一下，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消防栓玻璃上，发出“哐”一声闷响，玻璃裂纹如蛛网般蔓延。

沈予静静地看着他，没有阻止，也没有安慰。等江平野的呼吸稍微平复，他才继续说：“码头范围太大，码头工人人多杂乱，直接找莉姐容易打草惊蛇。但她运作‘货物’，必然有固定的搬运工或小船接应。从这些人入手，比找她本人容易。”

江平野擡起发红的眼睛盯着他：“你想让我去撬那些苦力的嘴？”

“用你的方式。”沈予迎着他的目光，“是人就有弱点，或为财，或为人。只要找到那个能把我们带到莉姐，或者直接找到德叔藏人地点的人。找到陈默就有希望。”

这话里带着引导，而江平野显然也听懂了，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笑：“沈予，你他妈真会使唤人。老子现在就像你的狗，指哪咬哪。”

沈予神色未变，坦然承认：“各取所需。你找陈默，我清除威胁。目标一致，过程不重要。”

“好一个目标一致！”江平野嗤笑一声，转身就走，脚步声在长廊里回荡，带着未消的怒火和决绝。走到尽头，他脚步顿住，没有回头，声音硬邦邦地抛过来：“有消息通知你。”

长廊里重新归于寂静，只有消防栓碎裂玻璃上折射的冰冷光点，证明着方才短暂的冲突。

沈予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转身朝相反方向离开。

他没有立刻回沈家，而是绕道去了学校附近那家嘈杂的电子游戏厅。震耳欲聋的音乐丶闪烁的霓虹灯光和少年们兴奋的尖叫呐喊，构成一个与阴谋丶危险完全隔绝的世界。

他兑了一小筐游戏币，找了个角落的赛车模拟器坐下，机械地投入硬币，操控着屏幕上的跑车在虚拟赛道上飞驰。

何嘉简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咋咋呼呼地挤到他旁边的机器上，大呼小叫地要和他比赛。

沈予没拒绝，手下操纵杆的动作却精准而冷静，毫不意外地将何嘉简远远甩在後面。

“我靠！烁哥你啥时候变得这麽厉害了？！”何嘉简输得心服口服，又带着不甘，“不行不行，再来一局！”

沈予瞥了他一眼，将剩下的游戏币都推到他面前。“你玩吧，我累了。”

说完，不顾何嘉简在身後的挽留，起身离开了这片喧嚣。走出游戏厅，傍晚微凉的风吹在脸上，带走了些许躁意。

他沿着人行道慢慢走着，看着放学的学生们三五成群，讨论着晚上的聚餐或刚发生的趣事，充满了平凡的活力。

这种平凡，对他而言，却是一种奢侈的僞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