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有证人证词,秋年不但没能问罪成功,反而被人指指点点“忘恩负义”。
小插曲以垂头耷脑百思不得其解的秋年被命令好好反思作为结尾。
连既明的视线若有所思地在小人和符文之间转了转,开口却说:“我没有再感受到咒枷的气息,上面只有天道契约的存在,应该是被契约抹除了。”
“但契约都是随机出现在身上的某处,也不是现在这样的形态。我需要更多时间来研究。但起码现在看来这并不是坏事,天道契约总比作为定时炸弹的咒枷要好一些不是吗?”
“至少天道的要求很明确,更不可能滥杀。”
他的话中带着安抚的意味,原本有些忐忑的攸宁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既然如此,那我暂时信你一回。”
连既明微微点头,做出请人先行一步的姿势,“那麽现在就去山下见那些村民一面吧,之後您和村民还有一些程序要走。”
攸宁也不与他客套,带着幼苗身形一闪就消失了。
他目送对方离去,拎出扮演蘑菇的秋年,“等会我让凌岳先送你回局里,你就在我办公室待着吧。”
秋年一听总算要结束的意思,也不当蘑菇了,急忙开口问:“不能先让我回家吗?”
“回家?”连既明哼笑,“你家里人把你押我那了。”
秋年:“?”
*
此後的事情就与秋年没什麽关系了,他被连既明带下了山。
没有像上山时那样靠两条腿走上来,也不像在村中调查那样高速移动。
就只是眨了一下眼,就到了山下,全程就像连既明只走了一步路般丝滑。
秋年听见外面人声鼎沸,便悄悄探出头,发现原本上山前停车的野草地上凭空变出了一整个营地。
营地上人来人往的,有他眼熟的正在排着队等候的村民,也有穿着统一的黑色工装的陌生脸孔。
但秋年也就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被连既明塞给了匆匆赶来的凌岳。
之後的事情就跟他无关了,他被凌岳带着踏上了回去的路。
这两天可谓是惊心动魄,哪怕中间他有休息过好几次,但真的尘埃落定後,秋年还是感到了难以言喻的疲惫。
温度适宜的车内很安静,只有行驶中的白噪音,他强忍着睡意,总算能静下来回顾整件事情。
大哥出差那麽多次,为什麽就这次突然把钥匙给了他完全不认识的连既明,而後者又刚好派人来他家,那麽巧赶上自己变小的事。
偏偏是这个时候要出任务,连既明又是为什麽非要让他去?还偏偏只有他能看破幻象僞装?
怎麽会有那麽多的机缘巧合?
总觉得自己好像要被牵扯进什麽大事了?
但为什麽一定是他?
本能感觉到一丝危机感,秋年没忍住打了个哆嗦,恰好被偷偷借着後视镜观察他的凌岳看个正着。
“空调太冷了吗?我调高一些?”
秋年被突然的问话一惊,回过神来,透过後视镜对上了凌岳有些担忧的眼神。
“第一次见面,但是他们却对他那麽好?”他暗暗思忖。
但那关心的眼神又不像是作假的,秋年扯出一抹笑道:“是有一点,凌哥我想睡一会了。”
闻言,凌岳快速调高温度,从副驾驶中的背包中扯出一条薄薄的手帕递给秋年,又顺手将一旁的抱枕塞在了後座的脚踏板上。
“条件不太好,放个抱枕免得你掉下去摔到。”
凌岳全程没有回头,只单手就完成了这一串丝滑流畅的动作。
原本只是找个借口的秋年被这一连串弄得一愣,慢半拍道了谢,拉过那条手帕将自己包裹住。
随後转身对着车窗,慢慢在手帕下将自己蜷了起来。
今晚月色暗淡,高速路上也没有灯光照明,只能看见轮廓的连绵群山在秋年眼中飞速倒退,像暗处蛰伏的兽,沉默而危险。
就像这个在他面前突然展现的全新的世界。
秋年默默想着,难得觉得有些孤单。
他一直以为爸妈哥嫂都是普通的上班族,只是比较有能力,所以才总是满世界飞。
但是突然之间,原来一家子都不是正常人,但偏偏瞒着他,甚至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一个人在他身边。
不,不对,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不是人,但大嫂不一定,难道她也跟自己一样被瞒在鼓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