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盘算着时间,预估着自己要做的事。
对无关人的注意力低了又低,只瞧着一处无人看守的偏门出神。
她有些恹恹,凑过去与怀夫人耳语几句,便躲出宴厅。
御花园里种着绿萼梅,无端让沈玉姝念起东家来。
她不知道那日东家说,除夕等着自己的话,是不是一时兴起随口为之。
但如果是东家的话,她总觉得是真的——
他当真是那么想,也会那么做。
沈玉姝有些纠结的咬着唇,在尝到口脂味的时候又忙着松开了。
她担心弄花了口脂。
“太子殿下还没来?”
一道有些尖细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沈玉姝在绿萼梅林里,大抵没被瞧着,来人以为没人,便没压着声音。
“没来,东宫里头都没人,陈大人说殿下今年不来了。”
太子殿下不来宫宴?
沈玉姝有些错愕。
宫宴本就是为宴请百官而设立,储君最是该在,否则难免遭人议论。
那人说:“啧,殿下乖张,倒留着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里外不是人。”
两人慢慢走远了,后头说了什么,沈玉姝也听不太清。
她无意识地捻了一朵绿萼梅玩。
她想,果然不止她一个人不愿来这宫宴。
她再次盘算了一遍宫里的小路。
日头渐西,透出几分昏暗。
沈玉姝在御花园里吹了半日的风,正要起身,就见一身穿绛紫长袍的男人远远走来。
尚琢走到她面前站立,迟疑了会道:“除夕快乐。”
沈玉姝不冷不热地点点头,想想还是道:“你也是。”
闻言,尚琢常绷着的唇角,挂上了一星半点的笑意。
“怎么在这坐着?”
“你还有事吗?”
两人同时开口。
尚琢面上的那点喜意骤然绷住。
沈玉姝看着他的神色,猜想他大抵又想问些车轱辘话。
她有些倦怠。
却听尚琢沉默了一会,然后道:“……靖柔说要来给你道歉。”
靖柔长公主性子傲,磋磨人,向来是磋磨便磋磨了,就算是太子压在上面,只要太子没真的开口,她就不会低这个头。
那就只能是尚琢去压人了。
沈玉姝平静的看着他:“我上次就有说不需要的。”
“她做错了,就该道歉。”
“那你呢,你做错的呢?”
尚琢一阵沉默。
沈玉姝说:“我没要你的道歉,也不会要她的道歉。”
愿意听道歉,就是有心不与计较,不过是给个双方的台阶罢了。
但是沈玉姝没打算给这个台阶,没有原谅的打算。
尚琢本想说什么,在看见她妆容精致的面上后,忽然咽下了。
他与沈玉姝成婚的二十六日里,除却回宫回门那两日,他从未见沈玉姝上过妆。
女为悦己者容。
他忽然想起那日在茶楼上看见的那一幕。
尚琢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透过沈玉姝,打量着什么。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
沈玉姝站起身,说:“好了,我要走了。”
她没有等尚琢回应的意思,这是她一早便定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