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恃无恃人,也是我母妃的遗言,被我记得很深。”尚珏低声说,“我们的事,先前桩桩件件,我一意孤行是我之过。”
他低头,眷恋地吻了沈玉姝的唇角:“但是夫人别生我的气,我不是不信你。”
这个桩桩件件,更是说尚珏隐着身份接近沈玉姝的事。
“……我没生气。”沈玉姝伸手挽上他的脖颈,错开脸,把下巴垫在他肩头,“好吧……只有一点点。”
尚珏莞尔。
好一会,沈玉姝才轻缓地眨了眨眼:“但你下次再敢欺瞒我,你就……不行。”
“……换一个?”
“你不敢?”
“……不是。”
“那你就是还打算欺瞒我,所以才不敢答应我。”
尚珏失笑,索性封碱了沈玉姝喋喋不休,形状饱满的唇。
“好好好,我答应夫人就是。”尚珏温声笑着,“要孤拟个旨,印金印吗?”
沈玉姝思考:“……好。”
她笑开,心底的一块被皮肉层叠埋着的指甲大的疙瘩终于消融干净,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尚珏的衣襟,似乎是想将他拉的更近。
“开玩笑的……”
“太子妃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怎么能儿戏?回去就拟旨,和夫人的聘礼放一起,到时候一起送到沈府去。”
沈玉姝那点别扭的脾性散了后,脸皮薄得很,三言两语就红了耳朵,拿额头去撞他肩膀。
两人无声又闹了会,沈玉姝闷闷开了口:“以云该休春假了……我和陛下请出宫,回家。”
“夫人决定就好。”尚珏换了个姿势,把沈玉姝抱着坐在他腿上,两人转而坐进罗汉床上,“只有一点,夫人不准先和沈大人摊牌,这种事还是男子先做的好。”
沈玉姝错愕着,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情绪。
她抿着唇,偏脸埋进尚珏胸口,好一会说:“好……那你要快一点。”
芳菲殿外,一道窈窕纤细的身影禹禹走远。
*****
三日后,恭王府。
尚琢用着尚珏给他的金疮药,身上伤口好了七七八八,行走没什么大问题了,只是容易牵扯伤口,便只坐着素舆出入。
他坐在主院里,随手翻着手中的书卷。
他睫毛颜色深、数量多,光一打,浓密一片,在冷白的肤色上打出一片水墨色,显得有些阴鸷。
忽的,他轻轻搁下书:“梅院里的梅花是不是谢了?”
小厮道:“是,谢了有些日子了。”
尚琢手肘撑在扶手上,手指一点一点敲着额角,声音平冷:“拔了,换桃花。”
芳菲殿外的桃花开的灼眼,他料想沈玉姝也是喜欢桃花的。
小厮愣怔:“绿萼梅娇贵,今岁若是拔了,明年该长不了了。”
“本王说,拔了。”尚琢寒声冷睨。
小厮后背惊出冷汗,连忙应下:“是,王爷。”
正说完,小厮将出去就碰见匆匆回来的苏公公,忙问了安走远了。
苏进也没在意,操着不太方便的身子,灵活地跑进院:“王爷王爷!”
尚琢分去半分视线,旋即收回来,拿起手上书卷。
只是一页纸还未翻过去,就听苏进激动道:“沈小姐……王妃她出宫了!”
“出宫?”尚琢合上书,忙抬起头。
“是,三公主春假,王妃就请假回家省亲,现下刚出宫呢。”
尚琢眼神亮了几分,脸病态冷白的肤色都多了一层薄薄的血色。
也就是说,他现在去沈府,有概率遇到正巧回来的沈玉姝。
“正巧”,向来是个旖旎的词。
“走,去沈府。”尚琢当机立断,拒绝了苏进推素舆的动作,撑着起身,小步往外走去。
他的步子最开始因为伤口牵扯,对病痛生涩走得慢,走出几步后便快了起来,不用苏进搀扶,便与常人无异,只有脖颈紧绷的肌肉能看出几分端倪。
主院到大门的路不远,马车停在外头安静候着。
尚琢刚跨过门槛,视线下意识一望,便看见站在门边,亭亭玉立的窈窕身段,是何之纯。
他轻微有些错愕,眉头随即皱起:“怎么在这等着?”
不知何之纯等了多久,总之脸上没透露出一点苦意,挂着往常温和素净的笑意,轻轻一福身:“臣女见过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