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河气得?顿时脸色铁青,连一贯虚僞的笑容都挂不出来。
“洛掌门这是何意?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这?是来砸场子的?”
“自然不是,”洛子期眸光直直盯着楼上的岑河,眸光明灭,笑得?无?辜,“洛某不过是来参加令郎的满月宴,见衆人如此沉默,便说些玩笑话?,让大夥儿?开心开心,没想到却惹了岑楼主不快,哎呀哎呀,小辈不知礼数,真是对不住,还望岑楼主海涵。”
嘴上说着?对不住,话里可没有半分歉意。
衆人一听这?话?,可真觉得?嘲讽至极。
岑河应他不是,不应他?也不是。
应了显得?自己故意找茬,不应又显得?自己没肚量──即便他?小肚鸡肠的名声早已名扬千里。
岑河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眼神死死盯着?洛子期那张欠揍的脸,随後目光不经意间转到他?身旁那位红衣公子身上,不知想起什麽,脸上忽然重新?挂上虚僞的笑容。
他?语气缓和下来,对着?衆人道:“既然如此,本?楼主便不计较洛掌门这?般冒犯,各位继续,定?要尽兴而归才?是!”
但这?场戏可比台上的好看?百倍,衆人怎麽舍得?移开目光?
不过再不舍得?,他?们?也不敢触了岑河的霉头,谁不知晓他?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衆人便重新?开始吃菜喝酒,高谈阔论,只是眼神依旧时不时往这?位大摇大摆丶不请自来的洛掌门身上瞟。
洛秋风生前为人仗义,行事端正,在江湖人缘极好,不少?长辈都是看?着?洛子期长大的,因此如今即便身在岑河做东的宴席上,也还是更加关心洛子期。
今日听了这?麽一个惊天消息,不免迟疑着?上前探问。
得?知这?并非玩笑,那些人愣了许久,搓着?手心,瞧着?林行川,半晌才?勉强露出一个笑容,纷纷道:“这?位公子一瞧着?实是个妙人,佳偶天成啊!”
管他?真心假意,洛子期就爱听这?种话?,喜滋滋地回应他?们?。
“家妻玉貌仙姿,自然是个妙人,子期都时常不免自惭形秽。”
这?话?说得?太夸张,又着?实肉麻,惹得?一旁的柳潇潇不禁皱起眉头,嫌恶地又坐远了些。
虽然柳潇潇也才?得?知,但不知为何,她?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此也并没有多惊讶──瞧洛子期对林行川的举止行为,哪像是寻常师叔侄的模样?反正她?跟她?师叔不是这?般模样。
至于莫越洲就不一样了,他?实在觉得?此事惊世骇俗。
他?忍不住盯着?林行川,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欲言又止。
林行川早已察觉到他?的情绪,直到来人终于少?了些,这?才?抽空,转头询问:“你想说什麽?”
莫越洲支支吾吾半天,才?问:“这?是真的吗?”
他?看?不清林行川的表情,却莫名觉得?对方此刻正在笑。
“真的。”他?应声道,“难道不像真的吗?”
“可是……”莫越洲“可是”半天,也没能够说出什麽其他?话?,最後思量许久,只真诚道,“罢了,其实前辈开心就好。”
林行川曾听洛子期醋意大发时讲过,当?年林见溪横空出世,最後被人人称之第一,不少?人都对他?怀着?无?限的崇敬与憧憬。
少?年们?大抵都喜欢这?类角色,热衷于将其神化,供于神坛,莫越洲也是其中之一。
瞧着?少?年仍旧打结的眉头,林行川忽然明了莫越洲的迟疑。
他?低笑问道:“你喜欢潇潇,也有理由?吗?”
莫越洲浑身一僵,顿时耳根通红,偷偷瞥了一眼正没心没肺吃喝的柳潇潇,此刻平日里那般高冷风范全?无?,朝林行川支支吾吾道:“这?丶这?又不一样。”
林行川只是轻轻一笑,不再说话?。
莫越洲坐在那儿?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直到柳潇潇兴致勃勃找他?说话?,他?才?回过神来,看?着?少?女眉眼弯弯的模样,他?不禁再次看?向不远处的二人,忽然就明白过来。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终。
更何况,那是他?人事,即便从前他?认为,供在神坛之上的人物,不应沾染这?些私情。
可林行川又不是神,林行川是有着?七情六欲的人,即便不是洛子期,也会是其他?人,是他?太过于神化当?年那个骄傲肆意的少?年郎了。
“莫越洲,你在听我讲话?吗?”少?女的声音传来,“我要生气了!”
莫越洲再度回神,看?着?少?女嗔怪的眼神,忽然轻轻一笑。
“我在听。”
衆人沉浸在宴席之乐之中,无?人关注的角落,缓缓走来一位年轻男子,手执一把羽扇,瞧着?煞是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