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旗在风中摇晃,“醉仙楼”丶“闻香阁”的灯影里,鲜香的美食气息混着脂粉甜腻的香气,从半开的窗扇里漫出来。
画舫上的歌女正拨着琵琶,弦音阵阵,飘过?二十?四?桥的石栏。
他们坐在摇橹船上,静静看着扬州的夜景。
“好像许久没有这般安宁的时候了。”洛子期支着下巴,看着一旁的残荷掠过?,忽然轻声道,“若是将来也能如?此?,倒也是美事一桩。”
林行川垂眸,细细抿了一口茶,不曾应声,随即手中不知又从何处摸出一把折扇,“唰”的一声张开。
洛子期闻声凑过?去瞧,扇面竟是素白一片,连个墨点?都没有。
“师叔何时买的新折扇,我竟没发现。”洛子期笑了一声,“怎麽连个字画都没有?”
林行川闻声目光也落扇子上,晃了晃手腕,折扇也跟着摇,随後?眉梢挑了挑:“路过?顺手买的。”
话音刚落,洛子期便移开了视线,然而林行川却恍然想?起先前?洛子期问?起的话,不禁一笑。
“说不定哪天就遇着某个大才子,让他给我题幅真迹,这扇子的价钱就能翻几番了,稳赚不赔。”
听见这话,洛子期立刻转过?头去,也无心?再赏夜景,眉头一皱。
“什麽大才子?”
“没什麽。”
林行川低头啜茶,目光落在远处灯火璀璨丶歌舞升平的华丽画舫上,不知想?起了什麽,低低笑了一声。
“我不信。”洛子期不满地撇了撇嘴,“你是故意说这种话逗我的。”
“我故意怎麽了?”
折扇抵着下巴,林行川回过?神来,歪了歪头,眉眼弯弯看向洛子期,语气里带着点?无辜。
洛子期一时间拿不准他这句话的意思,正琢磨着如?何回嘴,顿了顿,恰好摇橹船靠近岸边,微微一震,有新的客人上了船。
他随意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寻思着不知怎麽回,那就换个问?题。
于是他满是不高兴地问?:“那贺玉琤是谁?”
“那老?板不给你介绍过?了麽?今年的新科状元,连中三?元的大才子。”
林行川压根没往别的地方瞧,只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面前?的洛子期,眸光微微闪动?。
“你可别跟我打马虎眼。”洛子期推开他指尖的茶盏,将自己的手指放了进去,捏着那根手指,轻轻挠了挠,语气尽是不满,“你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林行川任由他的小动?作,似乎是逗开心?了,这才打算一本正经回应。
“从前?一位好友。”他眯了眯眼,远处画舫的灯火朦胧起来,他轻声道,“到?了青云剑派以後?,我便再也没见过?他,没想?到?他竟然回去科考了。”
“原来贺某在林公子的眼中,不过?‘一位好友’?”
洛子期还未来得及回话,身後?乍然响起一道声音,林行川被洛子期捏着的指尖微微一颤,猛地回过?头去,瞬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里。
月辉漫过?船舷,落在那人的肩头,乌发用一根羊脂玉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鬓角,被晚风吹拂得微晃。
眉眼清俊,带着些漫不经心?的疏朗,鼻梁高挺,唇线分明,在林行川的印象里,他的唇角总是似弯非弯地勾着。
身着一身月白锦袍,领口袖子绣着暗纹流云飞花,随着他的动?作微晃。
一看便知是打小浸在书香与规矩里养出来的气度,一举一动?都像是照着章法来的,偏偏又自然得让人觉察不出半分刻意。
“许久不见。”那人轻笑一声,“没想?到?我在云岫心?中的地位仅仅只是普通好友,倒是辜负了贺某的一片心?意。”
林行川着实没料到?这般巧,今日才提起,人就站在了眼前?。
良久,他定了定神,才缓缓勾起唇角,应了声:“好久不见,贺大才子。”
贺梨白施施然在他旁边坐下,便见他对面那位身着金线玄袍丶气质非凡的公子也紧跟着落座。
林行川上下打量了那位玄袍公子两眼,没等贺梨白介绍,忽然似笑非笑地朝他拱手,语气十?分恭敬道:“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话音刚落,四?座皆静。
被称作太子殿下的人,闻言微微眯眼,支着脑袋,眼中满含探究之意地打量他,语气漫不经心?问?道:“你怎麽知道?”
林行川假装没看见贺梨白递过?来的眼神,轻声笑道:“从前?听玉琤提起过?殿下。”
听见这话,玄袍公子顿时眼神一亮,坐直身子,来了兴致。
“他怎麽说孤的?
林行川笑眯眯地正待开口,一旁贺梨白脸上已经挂起不咸不淡的笑容,十?分冷静地打断他们这番要命的对话:“我什麽都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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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知心好闺蜜上线[眼镜]
应该不算副CP,只出现一小会儿[垂耳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