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萧叙语气平淡,仿佛真在说一件小事,“刀磨的不够利索,朕给小白砍棒骨断了口,所以朕用钝刀杀了他们,有何不妥?”
“没丶没有……”林阔额间的汗细细密密冒出?。
“这样?的次品敢送到朕面前,那又是怎样?的废铁送到前线骑兵手中?”
林阔不敢多言,只能道:“微臣知罪。”
萧叙武将出?生?,他十分重视一国强大的兵力,反倒他们这些文官在他眼底随时可替,命压根值不了一文钱。
萧叙放下折子,指骨顺势在面上轻击两下,“私让百姓迁村是何意?”
林阔:“一些城外村庄分布较散,城中不好管理?,村中人?数不多,所以……拨了些款,让他们迁村……”
“嗯。”萧叙饮了两口酒,低笑扯回话题,“林大人?,还没回答朕的问?题。”
林阔大脑一时顿住,使劲回想才发现?陛下在问?一个寻常问?题,“……夫人?丶夫人?她?生?性胆小,是个村妇。我们无亲……她?丶她?对?陌生?繁荣之地……胆怯……我劝她?一同前来,她?……她?……”
他磕巴的话语断断续续,听的萧叙才静不久的心,平白起了一股暴躁,他擡手制止林阔再继续说,“好了,去处理?工部的事。”
林阔起身时,袖口里?两颗朱红纸卷的喜糖滚落在地,霎时他整个人?僵住,一滴汗从鬓角砸到喜糖边,还未直起的身子再次躬下。
“喜糖。”萧叙紧盯着两颗血红的纸团糖,愣了会儿神。
下一刻,林阔紧忙握在手中藏起,这颜色出?现?在宫里?丶出?现?在萧叙面前,不是找死?是什麽。
“不是给朕的?”
林阔滞住:“陛下……陛下,是送奉给陛下的喜……”
他只得跪行上前,将两颗喜糖搁置在花糕边上,继续低垂着脑袋,等待审判。
刺眼的红糖倒映在眼眸中,萧叙半缩眼睛,拈起一颗在指尖把玩,莫名问?出?一句,“很甜?”
“甜。”
“新婚夫妻分别,每三月你可批一次长?假回乡见妻。”
“微臣谢陛下隆恩。”
“退下。”
“微臣告退。”
书殿的门?开了又关,萧叙指尖仍然拈着那颗喜糖左右翻看。
周叔送完林阔,回到书殿计划整理?批阅下的奏折,发现?他还在打量那两颗喜糖。
“陛下是喜糖有问?题吗?”
“问?题?”萧叙收回目光,反手把喜糖往後一抛,丢进池里?喂鱼,他端起酒杯起身,“没什麽问?题。天底下喜糖一个样?,朕只是忽然想起,这喜糖样?式与朕成亲时,一模一样?,不知是何味道。”
周叔:“需要测毒吗?”
“不必。朕体?内的毒还少吗?”萧叙满不在乎,走出?书殿。
周叔跟在他身後说道:“林大人?出?殿後,双腿发软需扶墙而行。”
“他这种提不起刀的文人?,得知杀人?怕是正常。”萧叙放眼看去,林阔离开的身影,疾步与长?廊,逐渐远去消失尽头。“他办事利索,比那把废铁好用。”
他道:“派人?去把官府的户籍,一字不落给我查一遍。她?没有户籍能躲到哪里??掘地三尺给我找出?来。”
“若是还没有,就把周围几个没用的国攻下来,继续找。”
周叔:“是。”
全?国户籍,周叔派人?反反复复查了一年,没有一点线索。没多久後,边关便起了兵,攻打之势快狠准,几乎眨眼间归为己有。自上回工部杀鸡儆猴後,朝中重臣头顶上就像架了一把刀,办事警惕,不敢有半点纰漏,送往前线的兵马是最好的良驹丶利器。
暴君政策,有奖有罚,奖大量金银稀宝,罚……那自然是抄家砍头,没有二?次机会。
萧叙登基後,朝中乃至偏远的地方?无一贪官,背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谁敢不要脑袋贪那两枚铜板,贪官少了,国库军饷自然多了。大晋与旁国不同,大晋越战越富,旁国国君怕死?,有点眼力见的主动学着调查国内户籍那套,当礼献上,这方?法好使,一国两国纷纷效仿,比绞尽脑汁供奉任何稀宝都有用。
溥天之下,她?根本无处可躲。
……
林阔照例三月归一次乡,一年时间,风平浪静,小泛舟眼见着长?大,摇摇晃晃在院子里?行走,跟着张婶咿呀学语。
“婶丶婶婶……”
“花花……给……给娘亲……”小泛舟走到苏云青面前,费力昂着脑袋,大大圆圆的眼睛亮晶晶望着苏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