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
他?杀红了眼,一柄银枪,以一敌百,从压迫窒息的沙暴中闯出。
他?环视尸山遍野,视野里吞噬他?们的黄沙变成呛眼的红,一口血喷溅而出,骤然脱力跪地,横七竖八的箭贯穿他?的後背,未伤及她分毫,长枪遁地,她的红裙铺在黄沙之上,与风共舞……
……
她死的太突然,突然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三日後,萧叙醒来时,她还是?那般一动不?动躺着,如何?都唤不?醒,查不?出她死亡原因,找不?到致命伤口。
可她就是?死了,在他?怀里断气,在他?怀里变得冰冷。
那袭红裙刺痛他?的眼,她从戈壁一跃而下的身影,成为他?久久难散的梦魇。
萧叙上身缠满纱布,安静坐在她的床边,指腹从她处理包扎的肩伤掠过。
“少主……”贺三七在外犹豫良久,才掀帘踏进营帐。
他?痴痴看着苏云青不?知在想什麽,手下来报,他?坐在营帐之中一日未挪半分。
萧叙没有回?答,垂着眼眸。
贺三七递上一张信纸,他?本是?想说:她死前攥在手中的。
话?到嘴边又止住。
“她攥在手里的信纸,是?她潜伏在戎芜多日,收集来的信息,应该是?……给我们的。”
他?边说,视线边挪向苏云青沉静的面容。如他?从前认识的那般,她是?一个十分心狠的人,所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亦如被逼入绝境,决心赴死,也要自由而亡,不?死于旁人剑下。
“军医呢?”萧叙难得开了口,嗓音嘶哑,“她死了吗?”
贺三七哑然,“你昏迷不?醒的三日,营中军医丶邻城大夫,全部仔细查过一遍,她……确实……没了……心跳……”
“致命伤是?什麽?”
“……没查出来……不?知是?不?是?……毒……”
不?知是?不?是?她又给自己下了毒。
“苏家没败,她的仇没报,她会一心赴死吗?”萧叙质问?着,不?知是?问?贺三七还是?问?他?自己。
戈壁之上,她平淡的眼神再次在眼前浮现,他?看不?明丶猜不?透丶理不?清。
贺三七从一旁取来干净的水蓝色衣裙,放置在床头?,“营中无女?子……她的衣裳没换……”
“我知道了。”
萧叙从那日後,把自己与她的尸身关在一起,同?吃同?住同?睡,为她沐浴,为她更衣,一如往常。他?的神情总是?淡淡的,没有过多的情绪。
活人的伤口能?愈合,死人的不?会。
她的不?会。
三日後,他?似乎认清了这个事实。
他?们和离了。
她死了。
他?勾起她柔软的发,用?银梳从头?梳到尾,搭在肩前,挡住伤痕,挡住心口。
撩开营帐,下令道:“给她下葬。”
棺椁在他?眼前合拢,隔绝一袭嫁衣盖着盖头?的人。她的手中握着一纸婚书,他?重新签订一份,与她合葬。
苏云青葬在黄沙陵墓,那是?多年前,他?为自己准备的陵墓,如今葬了他?的发妻。
她的陪葬品很多,数不?清的金银珠宝,青铜玉器。陵墓布置的像个巨大的宅院,有前厅有院子,有主卧书房。
房中有衣柜,有她喜欢的裙子,有华丽的首饰,有梳妆台,甚至还有炭盆浴桶,能?有之物,一个不?少,全部摆放整齐。
风沙而过,陵墓洞口在戈壁中消失,她被藏了起来。
高束的发尾在风中乱扬,他?孤身立在黄沙,像尊石像,心底是?说不?出来的感受。
数月以来,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在他?悠长的一生里,她是?无关紧要的存在,对他?而言,她仅仅是?挡他?谋权篡位的阻碍。
他?不?明白心脏为何?空了一块,只是?一想起他?再也触摸不?到她了,难免湿了眼眶。
“苏瑶,火龙没有了。”
轻飘飘的声音被风沙吹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