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觉得?事有蹊跷吗?我原本也如此认为,但转念一想,咱们的身份无人得?知,况且走水路较之走陆路也就?是路上多?耗费几日,安全性反而还更高,合该只是巧合。”
喻长?风凝眸不语,半晌之後忽地道:“你在戚家收到的那些补给,有问题吗?”
“补给?”元秋白蓦地一愣,似是没料到天师大人的关注点会突然转移到补给上来?,“没问题啊。”
他顿了一顿,擡手抓抓发梢,“但若非要寻出些不妥来?,那便是其中最小的行箧似乎被人提前打开过了,只是後续我也仔细查检了行箧里的每一方物件,并未验出任何异样。”
正?说着,门外一阵脚步声,少顷,祈冉冉怀里抱着六七个?高竹筒,脑袋顶起车帘子?,艰难费力地拱了进来?。
元秋白笑着擡手替她固定住车帘,喻长?风也敛袍起身,将她怀中的竹筒尽数接过来?,低声问她道:“随你一起去取水的弟子?呢?”
这麽多?竹筒怎麽都?让她一个?人拿回来?了?
祈冉冉卸力软倒在侧凳上,闻言忙摆了摆手,“是我自己要拿的,那弟子?手中还有给其他人带的水,我又正?好要回马车上,想着六七个?竹筒合该够咱们喝一整日,遂便一股脑儿地都?抱上来?了。”
她边说边以手作扇,一面频频扇着风,一面难耐扯着衣领。
取水的那条溪流四?周都?无树荫遮挡,喻长?风在她执意要亲自去取水之前就?知道她肯定会被晒蔫,此刻果真见她汗涔涔地耷拉着眉眼,额头脖颈一具缀着几滴晶莹剔透的汗珠子?,侧颊也是红扑扑的,浑似六月天里浸过水的粉蜜桃。
接连几日的‘同床共枕’,天师大人的自制力明显降了许多?,便如当下。
他看?着祁冉冉就?觉得?牙根发痒,待到那人没骨头似的虚虚倚到他身边时,他不受控制擡手蹭去她额间汗珠,指腹被浸得?烫湿,下一刻,舌尖竟也恍惚尝到了些许子?虚乌有的微妙甜意。
祈冉冉很快察觉到喻长?风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深又沉,扇风的手立时一顿,旋即坐直起身,一脸警惕地望向他,
“这麽看?我做什麽?喻长?风,是我自己提出要拿竹筒的,你可别又端着一张吓唬人的冷脸出去迁怒旁人。”
“……”
喻长?风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向上挑了一下,明显就?是个?被公?主殿下的‘迟钝误解’气到无言以对的意思。
“祈冉冉。”
沉默须臾,他也直起身来?,广袖覆盖之下的右手迅疾如闪电,在公?主殿下尚未反应过来?前便已按上了她的麻筋。
“……喻!长?!风!”
祈冉冉瞬间被酸麻得?小脸紧皱,袖子?一挽就?扑到了他敞开的怀抱中连打带掐,元秋白躲在一旁瞧了会儿热闹,继而才憋着笑出声打圆场,
“堂妹喝水,喝水,天气热就?要多?喝水。”
他边劝边将其中一方竹筒塞进祈冉冉怀中,馀光瞥见手边的茶叶罐,又顺嘴问了一句,
“要加些茶叶吗?这是今年新采摘的九曲红,冷水也泡得?开。”
祈冉冉摇摇头,转身从自己的包袱袋里取出一小罐色泽浅淡的槐花蜜,
“不用,我加些蜂蜜就?好了。”
她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眨个?眼的功夫便又乐滋滋得?笑起来?,挖了一小匙槐花蜜融进竹筒里,又作势要将蜂蜜罐子?递给元秋白,
“堂兄尝尝吗?我在荆州城买的,戚夫人说这家的槐花蜜品质最是上乘。”
言罢顿了一顿,尤嫌不够似的,埋首将包袱袋囫囵翻找一通,从中取出几大包酸杏干,
“还有这个?,堂兄想吃的话尽管来?找我拿。或者直接在你那里放上几包?”
搁在最上头的一包酸杏干已经是个?拆封的状态,此时此刻,随着公?主殿下益发拨开油纸包的动作,浓郁到令人口舌生津的甘甜酸味立时盈满了整间车厢。
元秋白依言接过蜂蜜罐,又顺手拣了一块酸杏干丢进嘴里,他被酸得?‘嘶’了一声,随即又像想到什麽似的,龇牙咧嘴地冲祈冉冉笑了笑。
“巧了不是,我适才还同喻长?风说咱们接下来?要坐船转水路,你这花蜜水与酸杏干,给晕船之人服用最是合适不过了。”
……晕船?
祈冉冉喜盈盈地没接话,一旁的喻长?风却是眉目一动,不露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公?主殿下不嗜酸,前半程的零嘴里也从未置购过如此多?酸口的果干。
以及元家那车因带有辛夷花标识而被祈冉冉一眼认出的蹊跷补给。
是巧合?
当真都?是巧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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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想在这章给堂兄点上一首《you,meandste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