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默摇了摇头,“不用来见朕了,将他暗中去一趟崔老的府邸,见见那位乳娘就行。”
话音一落,楚知默的後脑便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疼,剧烈的疼痛传来得太突然,几乎一下就夺走了她的理智,皱紧了眉头,用手按住了太阳xue,试图缓解,但效果甚微。
谢既明看得眼一热,
“没事吧,陛下?”
楚知默的精力耗费得差不多了,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挥手将衆人都赶走,谢既明两步一头,三步一回身,最後见楚知默扶额痛苦的模样,眉心皱的能够夹死苍蝇。
他冷着脸带着影四和影五一同进了密道,
终于得了空隙的影四回想起刚才陛下的样子,心中顿生疑惑,
“不过几月不见,陛下怎麽瘦成了这样?这还没到寒冬腊月呢?我怎麽闻到了麻黄的味道?”
谢既明始终阴沉着脸,满脑子都是刚才张太医的话,他这辈子最不信的就是绝对,这世上能人奇士何其多,不过是噬心毒,他偏不相信没人能解得了。
不过影四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他们当中唯一会医术的就只有影四了,影四天生根骨奇特,不仅力气大于常人,就连嗅觉也比一般人要敏感,当时他父亲培养他们时,第一眼就看出了她是个学医的好苗子,将她送到了药谷。
“我记得去年过年时,药谷的老谷主还送了年货到镇国公府,你抽个空,借镇国公的名头去趟药谷,把老谷主请来。”
这话一出,影四瞬间皱起了眉头,江湖传言,药谷的谷主能活死人肉白骨,
虽然这话夸张的成分占多,但却也不是空xue来风,因为就没有他老谷主医不好救不活的人,只要还有口气,他就能将人从死神手里拉回来。
正因如此,当谢既明开口请老谷主时,影四第一时间便会想到了楚知默惨白的脸色,
她知道小皇帝的情况不好,但没想到已经不好到要请谷主出马的地步了!
属实给了她不小的震惊,她舔了舔嘴唇,
“这恐怕不太行,药谷已经闭谷有几个月了,老谷主那年岁,千里迢迢来趟京都,能不能回去都不一定。”
她的话音刚落,就对上了谢既明冷厉的眼神,心头一震,下意识低下了头,
“小爷不是再和你商量,就算是擡,也要把他给我擡到京都!听到了没有!”
影四不在多言,低头领命。
他们这帮影卫从小便是由镇国公所操练,而谢既明自然就是他们的少主,
谢既明是个随性洒脱的,与他们从未有过阶级之分,这也让他们模糊了彼此之间的地位,但他们不会忘记从小被灌输刻在骨子的使命,
皇帝是他们的主子,谢既明是他们的少主。
而听从主子的命令,是影卫的天职。
朝会如约而至,京都的大街上时不时便能看到打扮迥异的人,不过百姓们多是看几人就躲得远远的,只有傻子才会凑上去。
但花满楼就不一样了。
在这里,管你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只要有钱,在这儿,就是你说得算。
穿的花枝招展的老鸨笑出了满脸的褶子,歌舞升平的花满楼可谓是人山人海,一票难求,
南宫霄带着身後一衆侍卫,大摇大摆地晃了进来,一身五颜六色,雄赳赳气昂昂地翘着尾巴莅临了京都最大的销金窝。
在看见他的第一刻,老鸨的眼睛都冒光,像一只看见过了金蛋的母鸡,围了上去,
“呦,这位公子周身气度不凡,一看便不是我京都人士,看着是哪国来的皇子是吧?”
这话南宫霄爱听,当即伸手,从身後护卫手中拿出了一袋银子,扔给了老鸨,
“眼神倒是不错,本皇子我并不爱张扬,也不用你在这儿吆喝,本皇子就要你这儿最好的姑娘,只要把本皇子伺候好了,银子不是问题。”
老鸨掂量了手中的银袋子,眼角的皱纹都深了几度,转身笑呵呵地高声喊道,
“知画!知画呢!叫她出来,今儿,贵人来了!”
花满楼的知画可谓是名扬京都,她与普通的艺伎不同,长袖善舞和动人歌喉只是她最不起眼的傍身之计,
一手琵琶弹得人如临仙境,让人如痴如醉,
不仅如此,琴棋书画她更是样样精通。
曾经有位王爷因着她的一首诗而砸下了千金都没有见到她一面,最後用一副早已失传的名画,换来了与她一盘棋局的时间,
从那一面之後,那位王爷留下了一句,“天下之女人莫过于洛神,而洛神莫过于知画。”
至此,知画一夜成名,千金难买片刻芳泽。
花满楼更是因为天下人络绎不绝地追捧她,而赚的盆满钵满,
老鸨看她比看眼珠子都要紧,不是你有钱就能见的。
而听到如今老鸨这就叫了知画出来,各个眼红得厉害,谁不想见见这位名动天下的姑娘到底是何模样?
砰——
二楼传来一声桌子被踢到的巨响,引得衆人望了过去,老鸨手一紧,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果然,循声望去,便看到了一张她并不陌生的脸,
李闻淮,礼部尚书的小儿子,京都有名的不着调败家子。
醉醺醺地李闻淮衣衫大氅,摇摇晃晃地倚靠在二楼的围栏前,一身的脂粉味都快腌进骨头里了,脸颊上两朵绯红上朦胧的醉眼努力睁大着,嚣张地冲着下面喊道,
“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要见知画!有胆子就站出来让小爷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