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默猛然从梦中惊醒,这才发现自己靠在窗边睡着了,
赵齐火急火燎地将人扶起来,
虽然刚开春,但是还带着冷,一不小心就会着凉,他不过是去煎个药的功夫,回来就看到楚知默趴在风口睡着了,
可是把他吓得不轻。
望着手里黑乎乎的药,楚知默蹙起了眉头,一天三顿,顿顿不落,这苦药她喝了快一个月了,
现在,光是闻着药味,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
赵齐关了窗回来就看到楚知默不仅没喝药,还嫌弃地将它推远了,假装若无其事地翻着棋谱。
他轻叹了口气,
自从他们被摄政王囚禁在长信宫後,楚知默再也没有过问过朝政,身上所有的担子仿佛全部都卸了下来,
每天吃吃睡睡,最费精力的事儿就是下下棋,
最开始他还担心沦为阶下囚後,楚知默会被屈辱逼得绝望,可没想到,她不仅没有郁郁寡欢,反而一点点沉寂了下来,
就连身体状况竟也在一点点转好,
用戚长青的话来说,楚知默身体亏空得那麽厉害,有一半是她自己逼出来的,
思虑过重,心思太多,休息自是不用多说,楚知默还在位时,每天都殚心竭虑地处理政务,常常会背着他们熬到三更半夜。
赵齐知道这麽想不对,可看着她逐渐红润的脸色,还有作为皇帝时从不敢展露的那点小任性,让他的心头被酸涩填满,
那时,他们大权在握,楚知默龙袍加身,以一个男子身份担起整个大梁,每天就像是一个不能出错的傀儡,麻木地与豺狼嘶咬求生。
可现在,他们的命被人掌握在手里,可楚知默却能够像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一般,有自己的喜好和生活,
她不用再替别人担起能与泰山比肩的重担,不用小心翼翼地活着,生怕被人拆之入腹。
反正,最差也就是被摄政王杀掉。
一想到摄政王,赵齐按下的心头刚涌起的喜悦,
楚知默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将瑞儿和秋水宫托福到了他的手里,
失败已无可避免,宸妃流着泪,抱着瑞儿在秋水宫中祈祷,可让他没想到的,没过多久,裴寂也就命人将他带到了长信宫,
赵齐没想茍活,楚知默若死了,他也活不长,他什麽都不会告诉裴寂也,
人固有一死,能到地府里接着伺候楚知默,对他来说是种荣幸,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裴寂也没有杀他,更没有杀掉楚知默,反而不遗馀力地救治她,
他不知道裴寂也报的是什麽目的,可当时楚知默已经危在旦夕,他不能赌,所以便让裴寂也将戚长青带了回来。
想到这儿,赵齐还是有些愧疚的,毕竟戚长青现在落在了裴寂也的手里,吃了不小的苦头,
他端起药,递到了楚知默的面前,
“主子,喝吧,再凉些更苦。”
苦涩的药味直往鼻子里钻,那味道直冲天灵盖,楚知默皱着眉,身体诚实地往後远离了几分,
“放哪儿吧,我一会儿喝。”
很显然这只是她逃避喝药的托词,
自从楚知默被裴寂也抓到偷偷往盆栽里倒药後,便命令赵齐每天都要亲眼看着她把药喝进去,
赵齐不相信裴寂也会真的关心楚知默的身体,
可不管他是出于什麽目的,没有什麽比楚知默的身体还要重要,
他刚想再劝说几句,院内传来的动静,
裴寂也来了,
楚知默叹了口气,从赵齐手里接过药,一口气闷了下去,从舌尖到舌根,苦味儿一处都没放过,嘴里直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