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弱的双手瞬间被有棱有角的摆件划烂,十指不甘地在石砖上留下血痕,
下一秒,楚知默被一把翻转了过来,紧接着脖子一痛,呼吸瞬间就被无情地剥夺走了,
她终于对上了裴寂也的眼睛。
那双眼睛一如两年前,平静无澜却带着嗜血的残忍和疯狂。
那时,也是这样的一双眼,像是在看一只狗,看一只牲畜。
已经被杀心蒙住了眼睛的裴寂也手背一烫,突然,眸中泛起波澜,微垂眼睫,
原来,是小皇帝的泪水滑落脸颊滴到了他的手背上。
她的脖子是那麽脆弱不堪,他仅用一只手就能掐断,但手中跳动的脉搏却那麽有力。
被他攥在手中的生命是如此羸弱,裴寂也的心底翻涌上了一种怪异的感觉,但眼中杀意仍就未消磨半分,
“臣给陛下讲个故事吧,”
低哑却带着磁性的声音萦绕在楚知默的耳边,但窒息感模糊了她的感官,让她听不清恶鬼的低语,
“自臣回京以来,臣总是丢东西,臣不是没怀疑过敌人,但却发现他也丢了东西,并反咬了臣一口,
“看起来的确是因为东西不安分,所以才不见的,但臣左思右想,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监察司的成立,往前倒,是因为工部和兵部渎职,御史台不作为。
再往前倒一点,是廖哲被李瑾杀害,工部折了,死路一条的工部尚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咬死了害死他儿子的兵部尚书,拖兵部一起死。
再往前,是工部贪墨被查,再往前是廖哲和李瑾相争。
环环相扣,天衣无缝。
窒息耳鸣伴随着恐惧几乎将楚知默淹没了,但她不甘地挣扎着,
只是效果甚微,直在裴寂也的手腕上和衣袍上留下一浅浅的血痕。
楚知默仍旧没有唤出影卫,
裴寂也将小皇帝濒死的恐惧和绝望尽收眼底,
“放··开朕,我丶听不懂···,救命!”
一声轻哧清晰地传到了楚知默耳中,哪怕她模糊了视线,但仍旧捕捉到了裴寂也上扬的嘴角,
压在她脖子上的力道骤然加重,这下,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逐渐流失的生命,
只是,裴寂也并没有放过她,再次开口,
“不如,换一换,最开始是工部贪墨被查,兵部通敌被证。怎麽样,这样是不是就合理的多。”
有人早就算计好了,故意让廖哲和李瑾相争,又设局将工部贪腐事态扩大,这才有了发生的下面的一切。
周幸以说源头是两个不争气的儿子争斗导致的,但马车上,裴寂也将最近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去掉所有中间过程,如果说最终的结果是监察司的成立,那麽开头不应该是廖哲和李瑾相争,
还可以再往前倒一点,
是落霞殿有问题!
如果不是一场雨冲了小皇帝的落霞殿,引得群臣激愤,他不会想动工部。
所以,这才是源头。
“陛下,臣的这个故事怎麽样?”
裴寂也想通的一瞬额角青筋暴起,被愚弄的愤怒瞬间涌上心头,他被算计了。
而算计他的人,除了住在落霞殿的小皇帝,他甚至想不到其他人。
他强压着怒意,回想起回宫後,见过小皇帝的每一面,
可以说,毫无破绽。
他从未正眼瞧过他,在他的印象里,小皇帝永远都是畏畏缩缩丶不堪大用的蠢样,
甚至一直老老实实做着任人摆布的傀儡,被他和丞相左右。
有那麽一瞬间他也怀疑过,是不是他想多了,尤其是当他提着刀毫无阻拦得闯进宫时,
无人阻止,也没有任何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