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63章痴心不改
王忠贤心?道句‘不妙’,拍着大腿低声道:“祖宗哎,这可?坏了醋了。”
他心?里不由求爷告奶奶起来,陛下正在御书?房与几?位重臣议事,倘若皇後娘娘当真不管不顾地闹将起来。
到时候陛下龙颜受损,陛下自然不会拿皇後娘娘如何,他们这些?伺候的奴才怕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项上人头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他就说今儿不是个好日子,一早起来眼皮就跳个不停,先是陛下让他来窥视皇後娘娘和顾大人,後又招来这档子麻烦事儿,真是倒霉催的。
王忠贤急中生智,擡腿便朝离他最近的那个小太监踹了过去,正踢在屁股上,训斥道:“没眼力见?儿的小崽子!还?不赶紧去给陛下报信儿,难道还?等着你?爷爷我亲自跑这一趟?”
小瑞子被王忠贤踹的向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忙脚乱地扶正了歪斜的帽子,‘哎哟’一声,却不敢耽搁半分,拔腿便往御书?房方向奔去,口中还?嚷了句:“儿子哪敢劳烦干爹。”
王忠贤犹自不放心?,追着背影厉声威胁:“快这点?儿,若是误了事儿,仔细你?的皮!”
此?刻御书?房里,傅珩整在听几?个大臣你?一言无一语的,言语间,暗搓搓的不乏对这位新帝的试探之意,傅珩却是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小瑞子并不敢触皇後娘娘的霉头,换了条路,铆着劲儿,一溜烟儿跑到御书?房门?外。
却被副管事刘玉生拦下,他面色一沉,呵斥道:“做什麽慌慌张张,陛下正与大臣们商议要?事,惊扰冲撞了陛下,你?这是作死?呢。”
小瑞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呼哧着,抚着胸口道:“刘丶刘公公,快,快禀报陛下……皇後娘娘从登仙阁出来了,正震怒着,眼看就要?到御书?房了!”
副管事刘玉生仍旧手臂一横,将小瑞子挡在御书?房门?外,压低了声音,不悦道:“那也不能失了体统。”嫌弃的撇他一眼:“你?师傅怎麽就认了你?这麽蠢的做儿子。”
小瑞子急得几?乎要?哭出来,苦着脸:“我干爹特意交代,务必尽快禀告陛下,免得娘娘……”後面的话,即便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他终究没敢说出口,。
刘玉生闻言,忽然灵光一闪,顿时明白了利害关系,他瞪圆了双眼:“等着。”自己个儿猛地转身快步往殿内走去。
待进了内殿,刘玉生却又立刻放缓脚步,他低眉顺目地躬着身子,悄无声息地挪到傅珩身侧,俯身对傅珩低语了几?句,随後便垂手侍立一旁,屏息静候,大气儿不敢喘。
傅珩面上纹丝不动,只随意摆了摆手:“今日便到此?为止,诸位爱卿都退下吧。”
几?位大臣心?中纳闷儿:陛下刚还?说,今日新政必要?论出个因?果来,怎麽忽然改了主?意?何况新帝素来勤政,今日为何早早散了?
诸多疑惑,却是不敢公然揣测圣意,七八人皆是恭敬地行了礼,依次退了出去。
孟清辞提着裙摆,一路疾行至御书?房外,赶巧正遇上几?位议毕告退的大臣。
衆位大臣见?了迎面而来的皇後娘娘,纷纷躬身行礼。
孟清辞正要?找傅珩算账,哪里有?心?思?理会他们,她目光丝毫未在几?人身上停留,径直便要?入御书?房内。
只见?皇後凤眸含霜,全然未将廊下那几?位重臣放在眼里,径自踏过玉阶。华丽的绯色宫装迤逦曳地而过,尽是浑然天成的威仪气势。
几?位大臣垂首间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皆是不满与不服。
自早朝,陛下为这位孟皇後,断然驳回选妃奏章,他们想要?家中适龄女子入宫的青云路便生生折断。
此?刻见?孟皇後不仅年少面嫩,且还?举止轻狂丶目中无人,有?人终于按捺不住。
队列末四品御史崔令仪忽然牵动嘴角,声音却恰好能随风飘至凤驾前:“果然是婢女出身,粗鄙不堪,不识大体,怕是还?要?牝鸡司晨……”
若在平日,孟清辞大底懒得理会,偏此?刻,她心?中怒火正炽无处宣泄,那两句刻薄言语恰好撞了上来。
她脚步豁然定在原地,随即转过身来,那双美目微微眯起,冷冽的视线逐一巡睃过那几?张面孔。她忽地冷笑一声,一步步走回,声音不高?,声线淬寒:“刚才的话,哪个说的?”
寻常女子若被如此?议论,只怕早已羞惭不堪,唯恐避之而不及。谁曾想这位看着不过双十的年轻皇後,行事全然不循常理,非但不躲,竟敢当衆厉声反诘。
她那身气势陡然压下,几?人慑于她通身的威仪,顿时尽数噤声退缩,竟无一人敢擡头应答。
孟清辞将他们的窘态尽收眼底,嗤笑一声,言语间尽是鄙夷:“怎麽?刚不还?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这会儿倒是不敢认了?不过都是一群缩首噤声的宵小之辈!”
她不疾不徐,却字字千钧道:“在本宫面前,也敢行此?官官相护丶包庇同僚之事!此?乃结党营私,其?罪当诛!”冷嗤道:“莫非自以为位高?权重,法不责衆?亦或是,觉得新朝初立,本宫年少好欺?便以为本宫奈何不得你?们了?”
不待衆人反应,孟清辞声如寒冰,那森然寒意直浸衆臣骨髓:“新朝自有法度,你?们那点?儿前朝遗留的底蕴,还?没资格在本宫面前放肆!既然无人肯认,那便一并都拖下去罢,到了昭狱,严加审讯!”
这番话字字如刀,吓得跪地几?人不禁一个哆嗦,都晓得皇後这几句话的厉害之处,也惊觉他们都小瞧了这年轻的皇後。
要?知道“大不敬”与“结党营私”两项重罪扣下来,和谋逆也无甚差别,崔御史一时痛快了,倒是要?叫他们抄家灭族。
其?馀大臣,开始是不想得罪同僚,如今更不敢开罪这位言辞犀利的皇後,忙不叠再次跪地请罪:“臣等不敢!”
如此?一来,御史崔令仪兀自站着,便如鹤立鸡群,他脸色一下青丶一下白。他不过是想要?讨好恩师顾太傅,毕竟顾太傅家中有?适龄女子,想要?入宫,陛下不松口,便只能打皇後的主?意,毕竟为陛下广纳妃嫔是皇後的本分。他不过是代为试探皇後,以为新後年轻好拿捏,不想却是个硬茬,他一时竟是骑虎难下。
崔令仪被皇後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一刺,残存的气节翻涌而上,他若此?刻退缩,让他日後如何在朝中立足?不愿在同僚面前失了体面,遂将心?一横,梗着脖子扬声道:“臣身为御史,自当直抒己见?,臣一人做事一人当。选妃乃国之要?事,陛下为娘娘罢选妃嫔,动摇国本,皇後娘娘却不加以劝谏,岂非娘娘之过?令则,御书?房乃是国之机要?之地,皇後娘娘而今不通传直闯御书?房,干政之嫌,岂非牝鸡司晨?一国之母中宫之位,当为天下女子典范表率,讲求贤良淑德。娘娘纵出身孟王府,然曾为奴十馀载,失中宫之德,恐难母仪天下,何德何能位居中宫?”
“好一个‘一人做事一人当’!”孟清辞闻言,不怒反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本宫便成全你?,与你?便忠义?,你?莫忘了,先君後臣,先忠後义?,本宫之後位,乃天子所赐,岂是你?一个臣子能置诼?你?依仗的是什麽?你?的恩师顾太傅?”
崔令仪虽然心?虚,却是万万不敢认:“娘娘何苦牵扯旁人。”
孟清辞却不理会他,语锋陡然锐利:“你?以下犯上,是为不忠;本宫乃陛下明媒正娶的正宫皇後,你?非议于本宫,便是非议陛下,等同谋逆!”
她环顾当场,见?宫人皆低垂脑袋侍立一旁,呵斥一声道:“来人!扒了他的官服,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传大理寺,按谋逆论处!”
自古皇後不得干政,并无处置大臣的权利,尤其?是历朝历代,皇家轻易不会杀御史,遂崔令仪才敢如此?大胆,不想年纪轻轻的皇後,手段比新帝还?要?‘残暴’,立时便处置了他。
崔令仪面色惨白,目眦欲裂:“你?,你?只是皇後!无权处置朝臣!你?这是倒行逆施!你?就是牝鸡司晨,不堪为後,乃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