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渊被她话里的含义和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吓得肝胆俱颤,但依旧强撑着官威,色厉内荏地吼道:
“你…你什么意思?!你个逆女!当街殴打朝廷命官,殴打亲生父亲,这是大不敬!是死罪!我要去陛下面前告你!”
“告我?”黎梦染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倏地弯腰,一把抓住黎渊的衣领,将他上半身提离地面,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自己那些破事,要是想让陛下知道,你大可以试试。”
黎渊猛地一僵。
“比如,三年前江南水患,八十万两赈灾银,你层层盘剥,最后落到灾民手中的十不存一,你自个儿……收了多少?”
“又比如,这么些年,吏部考核升降,明码标价,一个肥缺知府五万两,一个七品县令八千两……你这丞相府的门槛,都快被送钱的踏破了吧?嗯?”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黎渊的心口上。
他眼睛瞪得如同铜铃,瞳孔因极致恐惧而剧烈收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比刚才吐血时还要苍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他做得极其隐秘,连心腹都未必清楚全部!
“你…你胡说…你血口喷人……”他徒劳地挣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黎梦染松开手,任由他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
她直起身,掸了掸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眼神漠然得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她淡淡道,“安分点,管好你自己。再动我弟弟一下,或者再让我知道你让我祖母不痛快……”
她顿了顿,留下足够令人遐想的恐怖空间。
“我不介意,亲手帮你‘名留青史’。”
说完,她再不看地上抖如筛糠的黎渊一眼,转身,在一片死寂和无数惊惧的目光中,从容离去。
黎渊被家仆搀扶着,灰头土脸、胸口剧痛地回到丞相府,一路上感受着沿途百姓指指点点的目光和压抑的窃笑,羞愤得几乎要吐血。他这辈子都没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关上书房的门,他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猛地将桌上的珍贵砚台和瓷器扫落在地,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胸口被黎梦染踹过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更痛的是他那颗被彻底践踏的虚荣心和父亲权威。
“逆女!孽障!早知道当初就该让她死在乡下!”他低声咆哮,面目扭曲。
恐惧过后,是更深的怨毒。那些隐秘的脏事被黎梦染知晓,如同悬在他头顶的利剑,让他寝食难安。这个女儿,手段狠辣,无法无天,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杀意如同毒草般在心底疯狂滋生。
他眼中闪过阴狠的光芒:“暗一”,话落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跪在他面前。
这是他耗费重金秘密豢养的死士暗卫,人数不多,但个个都是高手,是他最后的底牌。
“去,”黎渊的声音因为恨意而嘶哑扭曲,“去黎梦染的院子,杀了她。做得干净利落一些,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是。”暗卫毫无感情地应了一声,身影再次融入阴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