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因絮果(六)
一场无声的交战後。
颜绮仍是漫不经心居于高位,孔雀族长的话对她并没有影响多少,同时她还拉住了吵吵嚷嚷,一脸不服要跳下擂台去干架的何安。
今朝意识到自己说了什麽,懊悔自责,抱着剑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恨囚情早就拔了情丝,感情稀薄。
她瞄见今朝如此,犹豫一下还是安抚地把手按在他发抖的手臂上。
孔雀族长得意洋洋,目光扫视几人。
就算少了青鸟族和其他妖族的支持又如何?
恨囚情一个杂种,难登王位!
最终几相焦灼下,恨囚情和孔雀族都选择了择日在议。
今日妖王未出,银狐和孔雀的矛盾却是加深不少。
银狐族认为孔雀势大,有同魔神的合作之嫌。
孔雀族说恨囚情一个杂种,难堪大任,再者颜绮有一半魔血,也不可信。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一时间,妖界内外圈的妖族都拿不准决策。
银狐族,通天树屋。
颜绮和何安结束一场对战,额头上沁了不少汗。
何安被两人之间的差距打击得体无完肤,却越挫越勇,嚷嚷着要个天明,颜绮哪有那麽多时间,净杀一丢陪他完,自己转身回屋。
行至树屋前,草木葱郁,她拿出帕子擦了擦,擡头望月时先被一抹银白夺了目光。
“怎麽在那?”颜绮嘀咕一句,几个闪身攀上外伸出去的枝干,层层上爬,拎着两壶酒,一下靠上那点银白。
“喝酒?”
颜绮虽是询问,但是手上早将酒坛子递过去。
“多谢。”恨囚情下巴一点,拔掉酒塞,对月先饮一口。
颜绮学她坐姿,也倚在主干上。
恨囚情挑的位置不错,是为数不多擡头就能看见月亮的地方,周围树桠遮挡,也能很好把人藏起来。
要不是颜绮眼神好,还真不一定能看见她。
“有心事?”出于人道主义,颜绮偏头,含笑看她。
恨囚情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她闻言垂下眸子,又饮酒,一只手握拳,摸上自己的胸口。
那一刻,颜绮居然从这位妖族王储身上感受到茫然。
颜绮摇着醇香的酒,眼睫下落,估量一番从这到地面的高度,又撩起眼皮,去看近在咫尺的明月。
总之,恨囚情不说,她便不问。
两个人一时间安然,倒给人一种惺惺相惜的错觉。
“颜无瑰。”恨囚情把酒喝完,皎白的面颊上浮起薄红,樱唇湿润,她泄气,有点像发脾气的小孩,眉头颦起,脊背往後一砸,抖落几片树叶。
颜绮从未见过恨囚情这般模样,新奇地盯着她看。
她还以为恨囚情是有什麽天大的事。
结果这人道:“我的情丝,好像又长出来了。”
颜绮愣了一下,旋即好笑道:“你若有情,便长出来,也不是什麽大事。”
恨囚情靠着主干小憩一会儿,似没听见颜绮的话,但片刻,她又陡然惊起,几乎半个身子扑进颜绮怀里。
“不是,事很大。”
她迟钝又迟缓道。
颜绮放下酒抱她,胸襟濡湿一片,这个妖族被外人传言最薄情,狠辣的斩掉情丝的王储,披着比月还皎白的纱,在她怀中颤动。
颜绮很少安慰人,也不会安慰人,到了此刻,她只能给恨囚情一个拥抱,陪她喝一壶闷酒。
“你想说什麽就说吧,我同你喝酒,帮你筹谋。”
恨囚情在她怀里缓了很久,颜绮看她像极了受伤的小狐狸,便一下一下抚摸她银色长发。
给小狐狸顺好了毛,或许是因为喝了酒,又或许是她把脸埋在颜绮怀中,她的声音,又低又闷。
“我还不是王储的时候,去仙界历练,遇见一个人,此後同行数载,心意托付,却知,他并非良人。我知他不是刻意隐瞒,可是我心里就是过不去。”
她喝醉了,说的话前因不搭後果,甚至很是混乱。
她一字一顿地:“我不需要一个用剑指着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