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纪小雨好像醉得不轻。
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可当小姑娘起身时,整个人却像踩在棉花上似的,脚步虚浮,一步一步走得歪歪扭扭,活像只刚学会走路的小鸭子。
吓得付见煦连忙伸手扶住摇摇晃晃的小姑娘。她还记得跟付春好打声招呼,“春好婶,小雨喝醉了,我先带她回家了。”
小姑娘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她身上,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带着淡淡的果酒香。
纪小雨到底是个小姑娘,身子不重。但付见煦心里的道德感作祟,想着自己可不能再“趁人之危”,手上的动作吃不上劲,付见煦几乎寸步难行。
“哎哟,咋喝多啦?”付春好放下手里端的盘子,就要过来扶纪小雨。
“春好婶您忙您的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说着,付见煦一把将小姑娘抱了起来,抬步向外走去。
小姑娘比想象中还要轻,没什么肉的屁、股坐在她的臂弯上,还有点硌她胳膊。付见煦下意识掂了掂,从前在码头做工时扛过的米袋都比这沉些。
“以后可不许喝这么急了,明早头疼起来可有你受的。”她忍不住对着小姑娘絮叨起来。
醉醺醺的纪小雨对这些说教充耳不闻。她低着小脸,将脸贴近付见煦。那双含着水光的狐狸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付见煦,眼尾泛着醉酒后的薄红,在月光下潋滟生辉。
“小、小雨?”付见煦被这直白的目光看得手足无措,脸颊发烫,连脚步都乱了几分,她停下脚步,平复着自己乱跳的心脏,“我刚才说的,你都听见了吗?”
纪小雨忽然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她用力点头。
这个笑容太过耀眼,付见煦慌忙别过脸去,低下头,好似要专心看路,埋头向前走去。只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姐姐为什么不看我?”小姑娘委屈地扁起嘴,她伸出手把玩着那抹红得厉害的耳垂,毫无规律地轻拢慢捻,仿佛醉得很了,连吐字都没有往常那般清晰。
平日里没人触碰的地方被肆意把玩,付见煦浑身过电一般,抱着小姑娘的手臂都开始发软。
她的呼吸深沉了几分。
“我、我去烧水……”终于到了自家院子,从隔壁回家的短短几步路,付见煦却觉得煎熬无比,她手忙脚乱地将小姑娘放在炕上,转身就要逃离这个让她心跳失序的现场。
可还没迈出一步,衣角就被一只小手拽住了。
“姐姐……”躺在床上的纪小雨仰着小脸,眼睛里盛着朦胧的水光,“我、我想泡澡……”
她声音轻轻的,带着撒娇般的尾音,让付见煦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乱了起来。
“好、好的。”她磕磕巴巴地应道。
小姑娘一句话,她立刻忙碌起来。
先是把自家灶火烧旺,又匆匆跑去春好婶家借灶台。两处灶火同时烧水,铁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趁着烧水的间隙,她蹲在院子里,用丝瓜瓤将新买的柏木浴桶里里外外刷洗地干干净净。
当最后一锅热水终于烧好时,付见煦才猛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醉酒的人本不该泡澡。
她站在厨房门,望着那桶冒着袅袅热气,自个儿花了个把时辰烧好的水,单手扶额。
她要是现在跟小姑娘说让她别泡了的话……
“姐姐,真的不能泡么?”小姑娘哽咽着,湿漉漉的狐狸眼微微下垂,嘴角抿成一条直线,大颗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
付见煦摇了摇脑袋,将那副光是幻想就令她受不了的画面晃了出去,她闭了闭眼,认命地叹了口气。
“算了,就让小姑娘泡一会吧,”她自言自语道,“我就在旁边守着,应该不会出啥问题的。”
拿定主意后,付见煦擦干手上的水渍,走回房间,将乖乖坐在床沿等着的小姑娘一把扛起。
厨房里暖意融融,灶火的余温让整个空间都热烘烘的。付见煦小心翼翼地把小姑娘放在矮凳上,转身去调试水温。
念着小姑娘醉酒,她特意没加太多水,只装了浴桶的三分之一。
即便如此,也足足烧了五锅热水才够。灶上还温着一锅备用,以防小姑娘泡久了水会凉。
“好了,小雨可以……”付见煦一回头,话卡在喉咙里。
凳子上哪还有穿着衣裳的人?纪小雨不知何时已经把自己剥得干干净净,白皙的肌肤在灶火的映照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抱着膝盖坐在那儿,像只刚出生的小兽,纯真又毫无防备。
付见煦慌忙别过脸去,耳根烧得发烫,“你、你自己能洗吗?”
“姐姐不跟我一起洗吗?”纪小雨歪着头,湿漉漉的眼睛在氤氲的水汽中显得格外潋滟,“姐姐买这个浴桶……不就是为了让我与姐姐一起泡澡吗?”
付见煦愕然,她怎么不记得她买这浴桶是为了两个人一起泡澡!!!
“快、快进去,水要凉了。”她背对着浴桶,声音发紧,连耳垂都红得剔透。木桶边缘传来细微的响动,纪小雨好似终于放弃为难她,自己乖乖踏入水中。
水波轻轻荡漾,拍打着桶壁,付见煦松了一口气,却又莫名有些怅然。
“姐姐不愿陪我泡澡吗?”身后又传来小姑娘低下来的声音,还带着细微的颤音。
付见煦不用回头都能想象她此刻的模样,一定是咬着下唇,睫毛低垂,眼眶里蓄起水珠,要落不落。
“没、没有!”付见煦急得转过身,却对上小姑娘光不溜秋的身子,她又慌里慌张地别开脸。
扑通——扑通——
心跳如鼓。
“那姐姐为什么不陪我?”
……
她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付见煦稀里糊涂地踏进了浴桶。温热的水漫过腰际时,她整个人都像煮熟的虾子,蜷缩在浴桶另一端,双臂紧紧环抱着只穿着小衣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