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川在他面前是真的拐不过弯来,小心思昭然若揭,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这人,哪里会听不明白对方想要问什麽:“只是普通朋友,你别想太多。”
他也不想想太多,只是谁会和普通朋友去那种地方?昨天晚上的记忆只有他一个人存留,那种又苦又酸的滋味仍在心头留有馀韵。在他身上亲密缠绵地喊着另一人的名字,他偏还不敢否认,到最後干脆认了命:只要章途在他身边,不管对方把他当成谁,他都无所谓。
他不会傻到主动跟章途提起昨晚的这些细枝末节,把炒好的菜出锅装盘,对章途浅浅笑道:“可以开饭了。”
客厅里两人一狗玩得挺开心,听到吃饭的召唤,洗了手乖乖坐到桌边。桑煊锐对江宁川的厨艺进行了好一通不要钱的夸赞,末了没忘来一句真诚的关怀:“辛苦了哥们,昨晚多亏有你照顾章途。”
江宁川听得眼皮一跳,怎麽听都觉得不对劲:“应该的,本来我们也都是互相照顾。”
他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示威似的:“我们认识很久了。”
章途给小满碗里夹了一个小鸡腿,不动声色地在餐桌下轻轻踢了他一下。
桑煊锐好奇道:“认识很久了?听口音你是南方人吧?”
章途咳了咳,不让江宁川再说话:“当知青那会儿认识的。”
等等,当知青那会儿,他好像听宋垚说起过。眼前这位不会就是章途的那个前男友吧?那他们昨晚……
桑煊锐的表情忽然微妙起来,看了眼吃得大快朵颐的小满,悻悻地把自己多馀的好奇心收了回去。
吃过饭已经很晚了,桑煊锐和章途道别。
“估计明天我就得回去了,此处惹了地头蛇,不宜久留,”他笑嘻嘻地邀请道,“有时间再来首都玩呀,之前会所那小男孩总来打听你,我们一去就凑过来看看你在没在。”
章途在首都的日子里忙得不可开交,早就把这件无关紧要的小事抛之脑後了,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他还在那儿?”
“怎麽不在?人家对你朝思暮想的,你倒好,一转身忘干净了。”桑煊锐拍了拍章途的手臂,“走了,再见。”
这句话纯属多馀,哪壶不开提哪壶,就是他特意说给江宁川听的。他桑煊锐何等人也,一眼就看出两个人藕断丝连,尤其是江宁川馀情未了,加了这句话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章途关了门,从玄关回头,发现江宁川站在不远处。
“我洗完碗了。”
章途眨眨眼:“多谢。”
桑煊锐临走前的那几句话刚好是卡在他从厨房出来的时候说的,内容听得一清二楚。灯光黯淡处,江宁川站在那儿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他今天本就不多话,章途走过去,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你怎麽了?”
江宁川忽然伸手抓住了章途的手腕。
“你在丶你在首都……不,没关系,这都没关系。”他的眼神摇摇欲坠,“你可以把我当成任何人,我都没关系,章途,我们丶我们再试试好不好?”
章途无奈:“你一定要我再强调一遍?我对你没感觉了江宁川。”
“昨晚你不是这样说的!”江宁川委屈得不行,声音大了几分,章途拉着他关上了厨房门,皱眉斥道:“你还想让孩子听到吗。”
都怪桑煊锐临走前搅浑水,章途放软语调:“不是说好不提昨晚的事了吗?我很感谢你今天来照顾我,但是……江宁川,强扭的瓜不甜,上赶着也不是买卖。”
要是能回到昨天多好,昨天,他几乎都要说爱我了。
江宁川怔怔望着章途开合的嘴唇,很美好的形状,一定很适合亲吻,适合吐诉爱意,而不是说出这些冰冷无情的话。
“试一试……才能知道甜不甜。”他一步步逼近章途,眼神交错间,是对方先回避到了一边。
为什麽要留下来,为什麽生病了会梦到自己,为什麽自己赶他走他也一定要回来……这些问题所有的答案从来只有一个。
一个很简单的答案,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
“可是宁川,如果你真的要选择我,一开始你就不会去和别人结婚。”
看见江宁川错愕後眼神中无法自控地流露出难过,章途知道短暂失去的主动权又一次回到了自己手里。
“既然你先假想我会放弃你,那麽,我现在如你所愿了,我不想再接受你,你为什麽要这麽难过?”
章途认真地凝视着他:“到底为什麽呢,江宁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