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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雨夜杀机（第1页）

第131章雨夜杀机

吴良被软禁在官驿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清州官场蔓延，恐慌与怨恨交织。表面上的抵抗被林砚的雷霆手段暂时压制，但水面下的暗流却更加汹涌。

被吴良抛出来顶罪的几个县令和工头，在龙骧卫的审讯下很快崩溃，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克扣工钱丶浮报工量丶虐待民夫等罪行，并攀咬出更多参与分赃的中下层官吏。

一份份沾着血泪的证词迅速汇集。

然而，关于杀良冒功的核心罪证——那几名流民的尸体，以及直接动手的衙役头目“王阎王”王彪，却如同石沉大海。赵川带人昼夜盯守乱葬岗，除了几具新扔的乞丐尸体，一无所获。王彪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其家眷也被提前转移。

“大人，王彪此人极其狡猾凶悍，是吴良豢养多年的黑手套，专干脏活。他肯定被藏起来了，或者在等机会反扑。”

赵川疲惫又焦虑，“没有尸体，没有王彪，吴良就能把杀良的罪全推给死人，治他个失察之罪都是重的。”

林砚站在清州舆图前，手指点着城西乱葬岗和几处可能藏匿的地点，眉头紧锁。吴良在清州经营多年，关系网盘根错节，必然还有後手。

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一种被毒蛇在暗处盯上的寒意。

“吴良不会坐以待毙。”林砚声音低沉，“他背後的人，也不会让他轻易开口。我们在找尸体和王彪，他们或许也在找机会除掉我们。”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预感，傍晚时分，阴沉了数日的天空终于兜不住，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天地间一片混沌。雨水猛烈地冲刷着屋瓦，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就在这恶劣的天气里，一个浑身泥泞丶头戴斗笠的驿卒，冲破雨幕，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官驿，带来了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密报——来自京城天策府“风闻司”的留守主事。

密报内容让林砚瞳孔骤缩：京畿及江南数州，一夜之间涌现大量揭帖和童谣！内容直指新帝苏宸得位不正，刻薄寡恩，重用“妖人”，以“考成法”为名行酷吏之实，迫害忠良，更暗示朔方赈灾时林砚“擅杀朝廷命官”（指平陶县令张弼）”！

更致命的是，今春恩科在即，竟有数名赴京赶考的江南举子联名上书都察院，状告礼部侍郎受天策府指使，泄露考题，偏袒寒门，打压世家子弟！舆情汹汹，矛头直指苏宸新政的根基与林砚本人！

“好一招围魏救赵！”林砚捏紧密报，指节发白。清州的案子还没结，京城的反扑已经如此凌厉！这绝非吴良一党能策划，其背後必然站着朝中真正的巨鳄！

用科举舞弊这种动摇国本丶最能挑动士林神经的罪名栽赃，目标不仅是搞垮周太傅的门生，更是要彻底污名化天策府和新政，逼苏宸自断臂膀！

几乎在同时，又一名浑身湿透的龙骧卫冲了进来，声音带着急迫：“大人！城外急报！上游连日暴雨，青江水位暴涨！清州境内多处堤坝年久失修，尤其是吴良上报已‘加固完毕’的榆树湾大堤，守堤民夫回报，堤身已发现多处管涌渗水，情势危急！若大堤溃决，下游十几个村镇将尽成泽国！”

轰隆——！天际炸响一道惊雷，惨白的光芒瞬间照亮林砚冷峻的脸庞。

青江大堤！榆树湾！吴良的“考成功绩”之一！这绝非巧合！

林砚瞬间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吴良拖延丶销毁证据——京城突然爆发的致命舆论——青江大堤在暴雨中告急！这分明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连环杀局！

对方算准了他会来清州，算准了天气，甚至算准了京城的时机！目的就是要将他拖死在清州，要麽被洪水吞噬，要麽因“擅离职守”丶“处置不力”导致生灵涂炭而被问罪！同时，京城的风暴足以让苏宸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好狠毒的计策！”林砚眼中寒光爆射，“既要毁我，更要动摇陛下新政根基，甚至不惜以万千黎民为饵！”

“大人！榆树湾危在旦夕！是否立刻调集人手抢险？”张威急道。

“救！必须救！”林砚斩钉截铁，“传令！立刻集合所有能动用的龙骧卫丶府衙差役丶征集附近可靠民夫！带上所有能找到的麻袋丶木料丶绳索！张威，你亲自带队，火速驰援榆树湾！不惜一切代价，堵住管涌，加固堤防！告诉守堤的百姓，朝廷没有忘记他们！陛下没有忘记他们！本官随後就到！”

“是！”张威领命，转身冲入雨幕。

“赵川！”林砚目光如电，“吴良那边，加派人手，严加看管！防止有人狗急跳墙灭口或劫囚！另外，王彪和尸体的线索不能断！他们选择在此时发难，或许正是因为他们也快藏不住了！重点查与吴良关系密切，又临近榆树湾的庄子丶别院！特别是能藏人又能‘处理’东西的地方！”

“属下明白！”赵川也领命而去。

官驿内瞬间忙碌起来，脚步声丶呼喝声丶雨声交织一片。林砚迅速披上油衣，戴上斗笠。内侍福伯捧着药碗，一脸担忧：“大人！您的身体，这狂风暴雨，寒气侵骨啊！让张百户他们去不行吗？”

林砚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药汁也压不下心头的焦灼。

“福伯，榆树湾若溃堤，死的不是数字，是活生生的人！是陛下心心念念要守护的黎民！我若不去，愧对陛下信任，更愧对此心！”他将空碗塞回福安手中，语气不容置疑，“备马！去榆树湾！”

马蹄踏破雨夜的泥泞，林砚带着一队龙骧卫，如同离弦之箭，冲入茫茫雨幕，直奔那风雨飘摇丶危机四伏的生死之地。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胸肺间的旧伤隐隐作痛，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这清州的浊浪，这京城的暗箭，他必须破！

为了苏宸的江山，也为了那些在洪水中挣扎的无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