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一鸣跟着林璟川走了这一遭,颇有感触。
离开县城的高铁上,他对林璟川说:“哥,这些年你真不容易。”
林璟川擡眼:“终于有体会了?”
“我看那村的村民根本就不是害怕什麽污染,就是找个理由要钱而已。”费一鸣说,“集团这麽多厂,这种事肯定不少,你要去亲自摆平,跟这些根本不讲理的人掰扯,坚持了这麽多年,真难,我真佩服你。”
林璟川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嗯,等你接班了,这些事就都是你的了。”
费一鸣低声:“我不想接班。”
林璟川看他一眼,只见带着鸭舌帽穿着黑T的少年偏头看向窗外一望无际的农田,摇摇头:“我钦佩做农业的人,但这种清苦寂寞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我这麽年轻,想多看看新事物,多玩玩好玩的东西。”
林璟川闭目养神,尽管知道费一鸣的愿望不可能实现,但他也不必多说什麽。
费一鸣渴望摆脱父辈压力,做出自己感兴趣领域的成就,所以毕业这两年,他自己做了一些公司。
但无一例外的失败了,既没有跑出可行的商业模式,也没有获得融资。
人无法教人,只有事才能教人。
他原本已经快进入浅睡状态,突然被振动的手机惊醒。
手机那边传来秘书有些异样的声音:“林总,项目上有个咨询顾问出了车祸……”
徐茉醒过来的时候,看着眼前白色天花板恍惚了好一阵。
睁眼看了几秒,记忆才慢慢回到脑子里一般。
她才忆起自己姓甚名谁,经历了什麽。
她撞到了高速路上的围栏。
然後她忍着痛自己打了个急救电话,如今她躺在医院,应该是大难不死。
缓缓往左手边挪了挪视线。
徐茉看见坐在她床边,一身黑色登山服,面容清俊却略带疲惫的男人,她张了张干裂的唇:“你怎麽在这?”
林璟川按了铃,叫护士过来。
“我怎麽在这?”林璟川眉目中焦虑还未完全散去,眼眶里泛着红血丝,“我为什麽不能在这,我是你家属。”
徐茉说:“我的意思是,你不是在出差麽?”
林璟川敏锐地感受到,或许她话里话外是在责怪自己这段时间太忙没怎麽跟她联系,可这段时间明明是他一直给她打电话。
是她一直都不接电话,然後很晚很晚才说一句刚刚在忙。
有时候甚至连晚安都不说。
他深呼吸,握着她的手,嘴唇动了动,满眼的情绪褪去,最後只留下一句:“还疼麽?”
徐茉张了张干涩的唇:“路上那只猫,我没撞到吧?”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关心那只猫。”
“那我有没有撞到?这对我很重要。”
“……没有。”
“没撞到就好。”徐茉松了口气。
县医院的医生过来给徐茉做了个简单检查,说是车祸不算严重,除了皮外伤之外,看不出问题,这边医疗资源有限,既然身体没什麽不舒服,可以回广州之後再做一次检查。
林璟川站在床边陪着她,他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色,深深吐了口气。
也不知道为什麽,两人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种冷战中。
从县城到回广州的飞机,再到回到家的旅程。
徐茉都在玩手机,鲜少跟他说话。
林璟川想不明白。
直到回到广州,她请病假去医院做检查,他忙完事情顺路去接她。
他看见徐茉跟赵庭予一起在德国餐厅里吃饭,他才隐隐有点明白,她的冷淡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