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这算什麽……”
“之前出车祸腿擦的骨头都能看见了不也还是恢复好了?”
“长痛不如短痛…”
“不消毒发炎了就更痛苦……”
越安慰自己越显得凄凉。
竺砚时干脆闭嘴了,此时此刻,压根就没有方才那一副胜券在握气定神闲的样子。
一整个人缩在一团,靠在角落里,捏着棉球的手比受伤的手抖的还厉害。
光线落在微微泛红的眼尾上,照亮了一瞬间的脆弱。
少年一只眼紧紧眯着,另一只眼睁开了一条缝,扭头,用眼尾的馀光去确认自己手背上伤口的位置。
一鼓作气,将棉球按下去,先是轻轻点在外围。
竺砚时能通过面前的镜子看见自己龇牙咧嘴的表情,额头上的汗密密麻麻地冒出来。
他确实受过不少伤,但他也是真怕疼。
将蘸取了外围血迹的棉球扔掉,准备去夹取新的棉球的时候,他的手突然被人从背後一整个包裹住。
随後贴过来的,是一股属于少年人的香味。
“被逮着了。”
声音掠过耳边,柔柔的。
“就知道你得逞强一个人缩角落处理伤口。”
陈拾一的声音有些无奈,却酥麻地扫过竺砚时不断冒冷汗的後脖颈。
“还说伤的不重,你这都看得见骨头了。”
另一侧,方少卿的声音也轻轻飘来。
“不是让你们待在内场?”
竺砚时急了。
“我们说的是出来上厕所,其他人还在内场待着。”
陈拾一掰开竺砚时的手指,接过对方手里捏着的镊子,蹲在了椅子前。
“你闭着眼睛别看。”
他语气有些无奈,但更多的还是藏在尾音里的心疼。
一只手包裹了竺砚时那只完好的无比冰冷的手,温热源源不断传入竺砚时的肌肤。
“你现在先去医院,我刚才跟苏姐打了电话,她那边已经派人来了,你这伤口得赶紧去处理。”
“我现在先替你简单处理一下……”
男生一边说,一边用沾着碘伏的棉球很轻很轻地点在竺砚时的伤口上。
皱眉,表情无比认真。
竺砚时仰着脑袋靠在椅背里,被光照亮的睫毛在飞速的颤抖着,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滑到了脖颈,点在了微微凸起的喉结上。
这样的场景忽略满天飞舞的血腥味,甚至带了点难以言喻的色情滋味。
方少卿伸手盖在了竺砚时的眼睛,另一只手轻轻搭在少年的肩膀上。
“先去医院?这边我们自己能应付…”
竺砚时也不是什麽很热爱工作的人,听人一劝,开口答应道。
“等交接工作的人来了,我马上去医院。”
“现在先简单的处理一下。”
陈拾一处理伤口的动作还算麻利,将伤口大面积的消过毒之後,又用急救箱里的绷带缠好。
他扭头,将医药箱里的东西都收好,转身再看着竺砚时的时候两个人的目光深深对上,无数的情绪,在此刻好像格外汹涌。
男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包纸巾,和竺砚时傍晚替他擦泪时的样子相同,弯腰,目光轻柔,动作仔细地擦掉了竺砚时眼睫,下巴还有喉结上的汗水。
将汗水擦掉,他的手顿在了半空,又叹了口气,落入耳朵的声音,又带着点不确信了。
“这种时候,我又在想,是不是不该让你做这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