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皮肤白,黑眼圈在眼下看的贼明显。”
嘟哝着。
竺砚时这一路上难得乖巧,听话温顺地跟在对方身後,眼里还含着点笑。
主要也说不出来到底是因为什麽而感动,可能是因为那一道站在路灯下佝偻着的望着他远去身影,也许是某个傻子明明自己怕鬼怕的要死,还要义无反顾地逞英雄来救自己……
回到小木屋,竺砚时以为大家可能都已经休息了,结果所有人都坐在客厅里,刷手机的刷手机,打游戏的打游戏,做音乐的做音乐。
听见木屋破门吱呀推开的声音,一起擡头看过来。
张路沉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凑过来,围着竺砚时转了几圈,脸上的表情很严肃,确认对方没有缺胳膊少腿後,看陈拾一的眼神变了味道。
“还真让你把人给带回来了?”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这你不懂?”
陈拾一把人扒拉开,护崽子一样地把竺砚时推进了房间,将卧室的门关好,招呼其他人散了。
“都这麽晚了,明天不用早起?”
“快去睡觉,快去睡觉!这边我关照着就行……”
“你瞪我什麽意思?你不服你刚才出去找人啊!现在装什麽?”
“我们那都是去备采了!”
张路沉懒得跟小学生计较,想见的人回了房间,不想见的人在面前来回蹦跶。
就是见不惯这人那副嘚瑟的嘴脸!
眼不见为净,也转身回了房间,客厅一瞬间空荡下来,陈拾一才狗狗祟祟地拉开卧室的门蹿了进去。
想抢他的功劳?
门都没有!!
屋子内弥漫着一股蚊香淡淡的香气,对着床转动的电风扇发出的声音在静谧的四周尤为清晰。
竺砚时手上拿着换洗的衣服,在陈拾一回到房间後就离开洗漱了。
两个人冲完澡洗漱结束已经到了十二点,躺在床上,被电风扇带过微凉的风拍在身上,肌肤表面带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屋子里的灯关掉了,隐约只能看见小破木屋外路灯的光线从窗户透进来,掉落在地面,留下一点阴影。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渡,两个人谁也没说话,大约都以为彼此睡着了。
陈拾一胳膊挨着竺砚时的後背,在一片静谧中,转身把人搂进了怀里。
他声音很轻,仿佛是睡梦中的呓语。
“是想外婆了吗?”
“我会陪着你的,你不会再孤单了…”
竺砚时脊背突然绷直,垂在身侧的手指收缩了一下,他没动,能感受到从背後拥抱住他的男生的呼吸打在後脖颈温热的感觉。
闭上眼睛,感觉一整天不断汹涌翻滚着的情绪让他逐渐疲惫。
在电风扇发出轻微的响声中,沉沉地掉入了一片梦境里……
*
不确定是在梦里,还是突然回到了儿时的时光……
瘦的皮包骨,皮肤明显营养不良呈现一种灰黄色,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小男孩躺在天桥底下的洞里。
这一片区域一到深夜,就会有零星几个流浪汉拖着他们用废纸盒组成的‘床’来到这里,这是他们这类人临时的家。
起码不是四面都招风的,除却冬天穿堂风从天桥底下带过的透心凉,夏天,这是最适合居无定所的流浪者们居住的。
五岁的小砚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他年龄小,比不上大人的脚程,也没有其他流浪汉的精明,所以他每天夜里用纸盒打造出来的床永远是破破烂烂的。
小小的个子,缩在一群成年的流浪汉当中,就显得愈发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