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默从未对後宫的妃子冷过脸,
因为心存愧疚,所以她向来宽容每一个被送进宫,终将磋磨一生的女子,无论她们什麽脾性,她力图做到不偏不倚,尽力满足她们的愿望。
尽她可能,给足她们一个‘丈夫’的爱和责任。
她不是没想过後宫注定做不到风平浪静,却没想到来的这麽快。
身体原因占了一部分,楚知默看向她们时难得冷了神色,
尤其在眼神扫过薛昭仪时,她连头都没敢擡起来,
那道如有实质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就像悬而未落的剑,高高挂在她的脖子上,
刺骨的冷意和恐惧在太医诊出有孕时,席卷了全身。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皇帝从未碰过她!
昭妃姗姗来迟,见触及到皇帝微蹙的眉头和冰冷的神色时,心中打起了鼓,
“参见陛下,臣妾来迟了,妹妹们怎麽跪了一地?”
她顶着如同结了冰气氛和楚知默的威压,一点点挪到孟南湘的身侧,伸手想要将人扶起,但却落了个空,
沈望舒面色丝毫未变,打起了马虎眼,“愉妃妹妹想来也是被吓到了,臣妾都听说了,还要恭喜薛昭仪,这可是天大的喜讯。”
薛昭仪听见自己被提及时,身子抖了抖,沈望舒从始至终都把她的异常尽收眼底,
明明怀了龙嗣丝毫没有喜悦之情,反而一脸惊恐和害怕,
这是怎麽回事?
但紧接着,她瞳孔骤然一缩,心底顿然升起了不可思议,
立马转头看向皇帝,果然,如她所料,也未从他的眼底看出得了孩子的欢喜,
但却也没抿出杀意和愤怒,
这倒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沈望舒立于楚知默身侧,敛起了满腹疑惑,眼波流转间瞥见了跪在一旁的太医,眼神一动,
“陈太医,薛昭仪的身子和孩子可有事?”
突然被点了名字的陈太医自然也抿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氛,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咽了口唾沫,回道,
“回娘娘,薛昭仪无事,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昭仪腹中孩子月份尚小,还要好好静养才是。”
沈望舒扫了眼皇帝,见他神色未变,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顿时心底有了底,
这是一次机会,一次在楚知默面前露脸,取得信任的机会。
她换上了真切的笑容,眼中全是替薛昭仪喜得龙嗣的开心,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快别跪着了,妹妹们都起来吧,本宫刚才都听小全子说了,只不过是两位妹妹一时起了分歧,昭仪一时激动,这才闹了误会。这事儿虽是昭仪的错,但现在妹妹又有了身子,愉妃又向来宽仁,相比自然不会深究。”
沈望舒不偏不倚,几句话轻松的为这场闹剧下了定论,
薛昭仪神情恍惚,目光始终不敢往皇帝身上落,可却忍不住用馀光探查他的脸色,
这才回过神的孟南湘也并非是傻子,自然明白沈望舒这是为她在皇帝面前辩驳,
她虽从未想过与皇帝如寻常夫妻恩爱一生,却也渴望过与爱人琴瑟和鸣,共享天伦之乐,
只是突然得知其他妃子有了孩子时,心中难免有些悲怆。
但她的教养和理智,在沈望舒出现後唤醒了她,她掩下眼底的悲伤,跪在地上,
“陛下,这事是臣妾失了分寸,不过是几句争吵,却让昭仪妹妹受了惊吓,臣妾愿担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