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获新生的小德子顾不得嘴角的血迹和疼痛,高高咧起了嘴角,“谢干爹赐教。”
兵部尚书府邸华灯初上,张灯结彩,不绝于耳地道喜声在红绸交错的院子中高低起伏着,
昏黄的烛火将红绸映出了光晕,将整个尚书府邸蒙上了一层朦胧梦幻的光,柔和的秋夜的冷寂,也将美酒的芬芳描摹出了形状,
“上官兄,恭喜啊!”
身着富贵,衣冠楚楚的贵公子两个脸蛋上染上了两朵红云,身子看着还稳,但眼中早已没了清明,
被衆人簇拥新郎官笑了一天的脸此刻僵硬无比,加上一身喜庆华美的婚服,在烛火地映衬下看着就像是提线的木偶纸人,不伦不类。
好在衆人早已酒色上头,花了眼睛,看不真切。
远离的喧闹的正厅,花园的凉亭中格外摆了一桌宴席,席上菜色清淡,但酒香醇厚,仅仅只是闻上那麽一下,就已经足够醉人。
晚风轻拂起系着得红绸,一眼望去亭中散散落落地坐了四五个少年,各个样貌上乘,气度不凡,尽管没了往日君子的端正自持,但却仍不失风度,
“呦,这就已经喝上了,怎麽没等等小爷我啊!”
和谐的氛围被毫无礼数的闯进来的少年打破,亭中的人目光都落在了後来的人身上,却无人怪罪,反而笑面相迎,
“这不是我们的主事大人吗?什麽风把您吹来了!今儿咱们还真赚到了,见了这日理万机的大人物一面。”
坐在最里面的少年衣衫有些散开,比起他人,只有他懒散地依靠在栏杆上,脸色也比他人红润得多,只有他桌前的酒空了大半,
谢既明体贴地为身後跟进来的人掀起帘子,嘴上还不忘记挤兑开口的人,
“你少寒馋小爷了,怎麽,长公主今儿大发了善心,将你这麽个东西放了出来?”
张祈安,长公主之子,从小被长公主娇生惯养,养出了一身的纨绔脾性,若京中不学无术的纨绔排个名号,谢既明是第一,他张祈安的第二无人撼得动。
前一阵张祈安与人起了冲突,一拳将人打成了乌眼鸡,结果没想到打得是骠骑老将军宠在手心里的小孙子,一纸状告到了御前,眼看越闹越大,长公主气得收了他所有的钱财和玩应,将他押上了郊外灵隐寺,关了他小半个月。
苦了半个多月的张祈安十封家书日夜不断,这才唤回了长公主的母爱,从寺里放了出来,吃斋念佛了半过月,他差点没坐化在寺里,
喝了半肚子酒的张祈安笑骂了来迟的人几句,原本还有些清冷的场面随着谢既明的到来热络了起来。
席间虽都是京中能交上名号的人中龙凤,但若论身份,自然轮不过张祈安和谢既明,拘谨是在所难免的,
但都不过是十几二十的少年,初出茅庐风华正茂,几杯酒下肚就论起了辈分,哪还有什麽身份之别。
张祈安仰头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刚想再倒一杯,却发现酒壶喝到了底,扫兴极了,
“酒呢!这上官家也忒小气了。”
坐在他身侧的李泽宇重新为他添了酒,“赵兄这话说的可属实冤枉人家了,就不在这儿的呢吗!”
阮景珩好不容易喝一次酒,也喝得上了头,明明年纪最小,居然还调笑起了年纪最长的李泽宇,
“李家大哥还真是护短,妹妹才嫁进上官兄的家门,这就护着了。”
被调笑的李泽宇被他这麽一说这才反应过来,摇头轻笑了起来,“倒是让你揭了短。”
周幸以难得见不茍言笑的李泽宇如此平易近人的一面,在心底啧啧称奇,闷头由喝了一杯酒,别说,这酒确实不错。
他砸吧砸吧的嘴,酒壮怂人胆,也向李泽宇讨了一杯,
张祈安见他这幅样子,大手一挥,让身边的小厮去跟厨房再讨要几壶,扬言今晚必须让他们喝个尽兴,不知道的还以为,摆足了主家的姿态。
等他醉眼惺忪地靠在栏杆上缓神时,扫了一圈凉亭,有些惊奇地看向坐在谢既明身边的生面孔,脑袋往前探过去,眨巴着两只眼睛看了又看,怎麽也没认出来,略微夸张地大喊了一声,
“你是谁啊?”
谢既明身旁清瘦的少年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摆着谦逊地姿态,也并没有因为张祈安这个醉鬼话産生一点气愤,
反倒是谢既明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张少言,你喝傻了吧,小爷刚才说的你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是嘛?”
张祈安最讨厌别人称呼他的字,但谢既明就喜欢刺激他,少言少言叫个没完,酒精挥发支配了他的大脑,满脑袋浆糊的人怒从心生,拍桌而起,
“谢知非,我给你脸了是吧!”
凉亭中的气氛眼看着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但所有人只是摇头笑笑,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反而做了看客,看得不亦乐乎,
在座的人虽不都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但对于他们俩的脾性熟得不能再熟,大魔王和小魔王都是混球,一天不掐就难受,
他们才不蹚这浑水。
而他们当中唯一的外来人,轻轻拍了拍谢既明的手臂,大方地起身,重新介绍了自己一遍,
“在下崔晦,博陵人士,见过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