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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银瞳暴君（第1页）

城市在燃烧。

曾经象征人类荣光的钢铁森林，此刻沦为巨大的熔炉。硝烟如同肮脏的裹尸布，低垂在铅灰色的天空下，遮蔽了本就稀薄的天光。火焰在扭曲的金属骨架间跳跃，舔舐着焦黑的残骸，将“铁幕”坦克的残躯和“哨兵”机甲的断肢映照得如同地狱的图腾。空气中充斥着刺鼻的焦糊味、融化的塑胶味、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街道上，被苏晚意志强行“唤醒”的机械残骸仍在惯性驱使下互相撕咬、碰撞，出垂死挣扎般的金属哀鸣，为这末日图景奏响凄厉的背景音。

绝对的寂静笼罩着“天穹塔”指挥中心。不，是绝对的臣服。

所有的屏幕都忠实地投射着外界炼狱般的景象，却没有一丝杂音传来。不是没有声音，而是所有的声音——爆炸的轰鸣、金属的扭曲、垂死的哀嚎——都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这屏障的中心，便是苏晚。

她依旧伫立在巨大的单向观景窗前，背对着室内死寂的众人，也背对着窗外燃烧的废墟。瘦削的身影在窗外冲天火光的映衬下，投射出巨大而冰冷的阴影，几乎吞噬了半个指挥室。那身黑色的作战服早已在力量的奔涌下多处碎裂，露出下面闪烁着非人光泽的皮肤——冰冷的银白与幽邃的蓝交织流淌，如同熔化的液态金属覆盖了她的左臂、肩颈，甚至开始向左侧脸颊蔓延。皮肤下，精密电路般的能量纹路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指挥室内微弱的光线随之明暗。她不再是血肉之躯，更像是一件行走的、由毁灭意志驱动的活体兵器。

她的银瞳，此刻是真正的风暴之眼。纯粹的光芒如同实质的液态星辰在其中旋转、奔涌，几乎要冲破眼眶的束缚。瞳孔深处，那几缕来自熔炉契约的幽蓝，已经壮大、盘踞，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在银色的光海中冰冷地游弋。这双眼睛不再看向窗外的废墟，而是穿透了厚重的合金墙壁，穿透了弥漫的硝烟，穿透了大气层，如同无形的探针，刺入了浩瀚无垠的——全球信息海洋。

无数条由纯粹光流构成的、半透明的银色“丝线”，正从她的太阳穴、后颈乃至皮肤下的能量纹路中无声地延伸而出，密密麻麻地刺入指挥室内所有的数据接口、服务器阵列、乃至空气本身！这些“丝线”并非实体，而是她狂暴精神力场的具象化延伸，是她意志的触角，正贪婪地、蛮横地攫取着这颗星球上每一条流淌着电子信号的数据流！

全球的电子脉搏，正被她握在手中。

指挥室内的技术人员们如同被施了石化咒，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他们看着那些虚幻却令人心悸的银色“丝线”，看着苏晚身上那越来越明显的非人特征，看着窗外那片被她的意志点燃又即将被她的意志彻底碾碎的战场。恐惧，如同冰冷的毒液，顺着脊椎爬升，冻结了骨髓。这不再是他们认知中的“力量”，这是神罚，是魔临！

傅司寒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背靠着冰冷的合金立柱。断裂的右臂创口被临时覆盖的纳米医疗膜下，蓝黑色的粘稠液体似乎感应到了苏晚那恐怖的精神辐射，正不安地、缓慢地涌动，如同活物。他仅存的左手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深深嵌入掌心，试图用身体的疼痛来对抗大脑中那被强行同步传来的、海啸般的信息流冲击——那是苏晚正在吞噬的全球数据风暴的边缘余波。他脸色比之前更加惨白，汗水混合着灰尘和干涸的血迹从额角滑落，深陷的眼窝里布满了血丝。他死死地盯着苏晚那被金属光泽侵蚀的背影，眼神复杂得如同风暴肆虐的深海，有惊悸，有痛楚，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刻骨的担忧。

“她在……干什么？”一个年轻的技术员终于承受不住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威压，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问旁边的同伴。

同伴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只是死死盯着自己面前已经变成一片雪花噪点、完全失控的监控屏幕，仿佛那里面藏着最终的答案。屏幕的微光映着他惨白的脸，充满了末日降临般的茫然。

就在这时！

嗡——！

一声低沉到极致、却仿佛直接在所有人颅骨内响起的巨大嗡鸣猛地炸开！整个指挥中心，不，是整个“天穹塔”，乃至塔外燃烧的大地，都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如同沉睡的远古巨兽被彻底惊醒！

苏晚那双银蓝风暴之瞳，光芒骤然暴涨！亮度瞬间越了窗外最炽烈的爆炸火光！刺目的光芒几乎要将整个指挥室染成一片纯粹的银蓝！

与此同时，全球范围内，所有联网的屏幕——无论是城市广场巨大的广告屏、写字楼办公室的电脑显示器、家中客厅的电视、还是行人手中的个人终端——无论之前播放着什么内容，无论是否在组织的信号屏蔽下，全部在同一瞬间被强行点亮！

屏幕被刺目的白光吞噬！

下一秒，白光褪去，一个冰冷、巨大、清晰到毫毕现的影像，蛮横地占据了全球数十亿块屏幕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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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像中，是“方舟号”指挥舰的核心舰桥。

背景是巨大的弧形星图投影，闪烁着幽冷的光芒。舰桥内，无数穿着银灰色制服的组织人员如同被冻僵的木偶，僵在原地，脸上凝固着无法置信的惊骇。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舰桥中央，那个穿着考究银灰色西装的男人身上——双蛇组织的脑。

他正坐在那张标志性的水晶座椅上，身体却前倾着，一只手死死抓住座椅扶手，指关节因用力而白，手背上青筋暴凸。他那张总是挂着悲悯面具的脸，此刻因极致的愤怒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深入骨髓的恐惧而彻底扭曲！精心梳理的头散乱地搭在汗湿的额前，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微微颤抖着。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困在透明牢笼里的野兽，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那濒临崩溃的狂怒和绝望的挣扎。

而在舰桥巨大的主观察窗外，透过高强度复合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那令人心胆俱裂的景象——由城市残存灯光构成的、横亘天穹的银蓝双色巨蛇图腾！它冰冷的蛇瞳，仿佛穿透了物理空间，正冷冷地“注视”着舰桥内的一切！如同悬挂在组织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苏晚——！！！”脑的咆哮声通过全球同步直播的音响设备，如同受伤野兽的嘶吼，炸响在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被强制打开屏幕的终端前！“你这个魔鬼！叛徒！亵渎者！！”他猛地从水晶座椅上站起，身体因为暴怒而剧烈颤抖，指着无形的虚空，仿佛苏晚就站在他面前。“你以为窃取了一点力量就能颠覆秩序？！你以为操控这些破铜烂铁就能挑战神的意志？！做梦！”

他歇斯底里地挥舞着手臂，试图调动舰桥内的力量。“启动最终协议！‘神罚’！给我把她和那座塔一起从地球上抹……”他的命令还未吼完。

“聒噪。”

一个冰冷、漠然、毫无人类情感起伏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摩擦，直接切入了脑的咆哮，清晰地、压倒性地回荡在舰桥内，也同步响彻全球每一个屏幕前！

是苏晚的声音。

她依旧背对着指挥室内的众人，银蓝的瞳孔光芒流转，映照着全球屏幕上的脑影像。她甚至没有开口，那声音是纯粹的精神意志通过全球网络直接投射而出！

随着她“聒噪”二字的落下，直播画面中，脑身边一个穿着高阶军官制服、正试图冲向控制台执行命令的下属，动作猛地僵住！他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眼睛惊恐地瞪大到极限，喉咙里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紧接着，他全身如同被无形的巨力揉捏、扭曲，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软下去，骨骼碎裂的密集“咔嚓”声透过直播清晰无比地传来！他像一具被抽掉骨头的布偶，软绵绵地倒在冰冷光洁的合金地板上，身体呈现出完全违背人体结构的诡异角度，彻底没了声息。

绝对的死寂，瞬间笼罩了舰桥，也笼罩了全球每一个屏幕前。

隔空抹杀！无声无息！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方舟号”舰桥内爆！那些僵硬的“木偶”们终于崩溃了，尖叫着、哭喊着试图逃离自己的岗位，场面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肃静。”

苏晚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神谕。

嗡！

一股无形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重锤，隔着屏幕狠狠砸在所有混乱者的意识上！舰桥内所有奔逃、哭喊的人，动作瞬间定格！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保持着惊恐的表情和逃跑的姿态，僵在原地，连眼珠都无法转动！只剩下粗重而恐惧的喘息声在死寂的舰桥内回荡，如同垂死的风箱。

整个舰桥，瞬间变成了一座由恐惧和绝望构成的、活生生的蜡像馆！只剩下脑一个人，还能勉强活动。他环顾四周如同雕塑般的手下，看着地上那具扭曲的尸体，脸上的肌肉疯狂抽搐，巨大的恐惧终于彻底压倒了他强装的镇定和愤怒。

“不……不要……”他踉跄着后退，撞在水晶座椅上，声音嘶哑颤抖，充满了最原始的求生欲。“苏晚……苏晚小姐！我们可以谈！条件！任何条件！我可以给你组织所有的资源！技术！权力！甚至……甚至‘神’的位置！我们合作！我们可以一起……”他语无伦次，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