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接到傅老爷子电话时,刚回到办公室。
他扯了扯领口,将自己陷进宽大的办公椅里,指尖用力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cxoo项目的骤然生变,带来的不仅是巨额经济损失,更是一场对沉夏集团威信和未来战略的严峻考验。
手机在桌面上执着地震动,屏幕上跳动着“父亲”二字。
他盯着那两个字,眼底最后一丝疲惫被冰冷的锐利取代。
静默持续了将近半分钟,直到即将挂断,他才缓缓拿起,接通,却没有立刻开口。
“醒醒。”
傅老爷子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听不出喜怒,只有惯常的、不容置喙的威严。
“我今天,去见那个温灼了。”
傅沉握着手机的手指几不可察地收紧,眸色瞬间沉了下去,如同风暴前夕凝聚的墨海。
他没有打断,只是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继续沉默地听着。
“果然如我所料,是个胃口不小的女人。”傅老爷子的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评判,仿佛在点评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伶牙俐齿,不识抬举。我跟她,聊得很不愉快。”
他刻意停顿,等待儿子的反应,随即抛出了另一枚精心打磨过的毒刺。
“另外,我还现,她跟沈东城认识。”
话音落下,电话两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傅沉甚至可以想象出父亲此刻脸上那混合着算计与笃定的神情。
沈东城是个什么货色,圈子里无人不晓。
说他跟某个女人“认识”,其隐含的恶意与贬低,比直接说他们有一腿更加阴毒恶心,是彻头彻尾的人格侮辱。
若在平时,单凭这句刻意引导的污蔑,便足以点燃傅沉的怒火。
但此刻,他脑中回响的,却是五分钟前王文渊在电话里的详尽汇报。
尤其是那句——
“我,不卖他。”
清晰,坚定,带着斩断一切觊觎与交易的决绝力量。
想到这里,傅沉紧抿的唇角竟难以自控地勾起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弧度。
一股滚烫的暖流冲散了眉宇间的冰寒与疲惫,让他心口烫。
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因巨大震动而缓慢沉重搏动的声音,熨帖着他因连轴转而紧绷的神经。
正是这句话带来近乎愉悦的心情,无形中救了会议室里那帮战战兢兢的高管。
若非如此,今天的会议绝无可能提前结束。
“呵!”
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终于从傅沉喉间逸出。
那笑声里充满了荒谬与毫不留情的嘲讽。
“父亲,”他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冽,却比平时多了一丝洞悉一切的玩味,“您的手段,真是几十年如一日,毫无长进。”
他甚至懒得去质问或辩解温灼与沈东城那所谓的“认识”。
在绝对的信任面前,这种低劣的挑拨,不堪一击。
“您困不住我的。”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宣战般的笃定,“以前不能,现在,更不可能。”
说完,不等电话那头有任何回应,他直接切断了通话。
办公室内重归寂静。
他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异国都市朝阳初升的璀璨景象。
cxoo项目在关键时刻遭遇的精准狙击,背后必然有他这位好父亲的手笔。
目的无非是——不想让他安心待在国内,不想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经营与温灼的关系。
可他偏偏要将这一切都牢牢握在手中。
如今的傅沉,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仰仗家族鼻息、可以被随意拿捏的人了。
他亲手建立的沉夏集团,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困兽犹斗?